果然,容見聲音發顫:“勞煩公公救我。”
老太監露出一個隱秘的笑,將畫幅一收,隻讓容見再等消息,便轉身離去。
倒是容見好久都沒反應過來。
穿越過來後,與明野第一次見麵的奇怪舉動,似乎得到了解答。因為他不僅和那位長公主同名同姓,甚至長得一模一樣,所以明野才會那麼仔細地審視他的臉,懷疑這張臉的真假與否。
無論是真是假,這麼一個人,似乎都不應當留在身邊。
容見才發覺,自己能活下來,能活過最開始的幾天,真的是運氣太好了。
而現在,有人發現了這件事,並想要做文章,通過容見謀害明野。
這件事很重要,容見本來想等明野回來直接告訴
他,沒料到越等越困,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外麵傳來不大的響動。
容見放不下心,沿著聲音的方向走了過去,推開門,明野站在浴桶旁,屋裡隻點了一盞蠟燭,恍恍惚惚間,容見看到明野衣服的係帶還是散開的。
他頓了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明野朝容見招了招手,問:“怎麼了,這麼著急。”
才洗完澡,明野身上隻穿了一件很薄的內襯,頭發是濕的,能隱約看出手臂上很長一道的傷痕。
明野的身體上有很多道傷疤,但都沒有這樣整齊,完全沒有抵抗的痕跡。因為如果明野當時抵抗的話,也許容見就會受傷,所以他生受了那一刀,不想去賭那個“也許”,拔刀殺了對方。
容見走近了些。
沐浴過後,明野身上有著很淡的皂角味,混合著薄薄的桂花香氣,盈滿容見周身的空氣。
容見莫名有些耳熱,他移開目光,將下午發生的事從頭到尾、毫無保留地講給明野聽。
最後說出自己的判斷:“他們可能是打算要挾我,讓我下毒,或者給我匕首什麼的吧。”
明野似乎不在意那些與刺殺有關的消息,但把主意打到容見身上,這是他不能容忍的,況且那些人也不配容見耗費心力。
明野忽然問了一個聽起來無關緊要的問題:“他提起那個人的時候,容見,你是怎麼想的?”
沒有一點動搖嗎?
明野想要解釋所有的事,但他更想聽容見說。
容見怔了怔,他仰起頭,望著明野,整理了一下思緒,很慢地、很慢地開口:“因為,如果你真的喜歡那個人,就不會放任她死去。就算當時你的年紀很小,沒有辦法阻止。也不會不再提及,你會讓她當你的皇後。”
《惡種》完結以前,作者不懷好意地揭露真相時,容見還曾為此歎息。但是穿越過來後,在和明野的相處間,容見稍微想想,就能明白這件事。
明野不是一個沒有感情的人,隻是很隱晦,可能不會輕易說出口,卻會很珍惜地對待。
如果他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那就是什麼也不存在。
明野聽完後,看了容見好一會兒,那是容見不太明白的神情,不再那麼沉著冷靜,但很快又恢複了往常的平靜,他點了下頭,又問:“還有嗎?”
他知道容見沒有說完。
可接下來的話,容見猶豫了好久,明野耐心地等待著,在一段堪稱漫長的時間過後,容見終於開口,聲音卻輕的不能再輕了:“而且,如果真的像那人說的那樣,你會在看到我的第一眼,確定不是她後,立刻殺了我。”
他說得很猶豫,也很肯定。
嚴格來說,容見和明野並未相識很久,卻比全世界任何一個人都要了解明野。
明野看似不近人情,對待愛與恨都很淡漠,但其實在感情方麵很純粹。
他不是那類會尋找替身,以獲得些許虛假慰藉的人,所有不懷好意,褻瀆他心愛之人的人,都不會有活下來的可能。
所以沒有任何彆的可能,容見從未動搖。
屋內昏昏暗暗,容見說完這些,才覺得在明野麵前說這些話,似乎有些自作多情,不自量力。
“算了。”容見說,“你知道這件事,記得處理就好。”
明野半垂著眼,就那麼凝視著容見,他說:“我不善良,不寬容,沒有普度眾生的興趣,沒有樂於助人的愛好,不會隨意把刀架在人的脖子上,隻會直接殺人。我也不想當你最喜歡的男主和紙片人。”
那些很久以前,容見醉酒後說的話,明野還記得。
不知是幸與不幸,容見也沒有忘記。
再聽到這些話,他隻想逃避。
明野卻沒有給容見這個機會。
他的身形高大,左手扣住了容見的腰。容見的身體一僵,似乎不能適應這麼親密的接觸,但是明野沒有給他適應的時間,那隻手緩慢地向上滑動,最後胳膊攬住了容見細瘦的脊背,手掌搭在容見的肩膀上,將他整個人都攬入懷中,禁錮在自己的掌心。
容見沒有束發,那些柔軟的長發,就那麼垂墜在明野手臂的醜陋疤痕上。
天真笨拙的容見,冷酷陰鬱、無堅不摧的明野,他們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處於兩個不同的世界,看起來並不相配,甚至格格不入。
照理來說,明野可以繼續等待,等到容見親口說出願意的那一天,等到那樣的預兆,但他還是開了口。
告白不是勝負,喜歡不是戰爭,明野不做沒有完全把握的事,卻在容見這裡屢屢破戒。
他說:“我喜歡你。”
容見頭暈目眩,心神顫抖,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沒有勇氣,明野卻永遠都會握住他的手。
就像是現在,明野按住了容見的後頸,沒有任何遲疑地吻了下去。
一個純粹的、出於愛、出於喜歡的吻。
容見無法拒絕。
明野捧住了容見的臉,容見的嘴唇潮濕,變得很熱。明野微微抬起頭,重複了一遍:“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