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櫻有被他的自信氣到。
她的腳抽不回來, 索性往下壓,直接踩在男人臉上,狠狠一蹬:“狗東西, 給你臉了?還女人主動, 真以為自己是在世潘安絕世麵首?”
商嘉揚鬆開她的腳, 坐起身。
嶽櫻問他:“你為什麼會跟我睡一起?”
商嘉揚一臉好笑反問:“不是你自己爬上來的?嶽小姐。”
“我想要你離我遠點,這輩子下輩子我都不想看見你, 明白嗎?”嶽櫻打開衣櫃,取出浴袍給自己套上。
她係好腰帶, 又對他說:“商先生,我弟弟應該和你說得很清楚了吧?我們一家在酒店裡對你奇奇怪怪, 不是因為想引起你的注意,僅僅是想利用你拍一個視頻, 炒作。”
“您救了我, 所以我們不會再厚臉皮利用您。但也請你不要想太多, 我真的隻是一個貪慕虛榮的女人, 當然, 我是一個很慫的虛榮女, 我是不敢同你們這種大人物有過多牽扯。”
“登高跌重的道理,我還是懂的。我隻想老老實實賺點錢, 帶家人過上好生活。”
小姑娘一翻言語誠懇, 不像在說假話。
他總覺得這姑娘身上有許多疑點,卻又道不清那疑點是什麼。
但有一條,他可以肯定。
這姑娘討厭他, 不假。
商嘉揚起身, 去了衣帽間換衣服,再出來, 已經換上襯衣西褲。
他邊係領帶,邊道:“你跟我說這些,不怕我生氣?”
嶽櫻冷哼一聲:“生氣就生氣吧,現在法治社會,你還能殺了我?”
商嘉揚整理袖扣的手一頓,打眼看她:“聽說你母親的抖音做得風生水起,你父親在唐家工作,也混得不錯?你弟弟嶽o,在學校拿的貧困生名額。不巧,我是這所學校的股東。”
嶽櫻氣得攥緊拳,渾身發抖,眼睛裡都是紅血絲:“商嘉揚!你又威脅我!”
前世,商嘉揚就是用這樣輕描淡寫的語氣威脅她。
她握劍,指著他。
而他無懼長劍鋒利,朝她步步緊逼。
劍尖兒直抵他的右胸,衣服很快滲出血。
嶽櫻最終還是慫了,手一抖,長劍落地。
商嘉揚冷靜地走到她跟前,俯身下來,幾乎咬著她耳朵說:“那些老臣一個個虎視眈眈,除了我,誰也壓不住他們。你的父王昏聵無能,你的母後臥病在床,你的弟弟還得靠你保護。櫻櫻,你真的不要考慮,嫁給我嗎?”
他對她展開懷抱:“嫁給我,從今往後,你隻需要做一個公主。一切風雨,我替你抗。”
他的手指從女孩額頭,一路撫至她的鎖骨。
嶽櫻眼淚止不住地掉,身體也止不住地顫。
商嘉揚輕輕地給她擦去眼淚,歎氣:“櫻櫻,彆哭了,我會心疼。我不逼你,我等你,知道你親口說願意。好不好?”
商嘉揚能等,可動蕩的朝堂再也不能等。
最終,她還是嫁給了商嘉揚。
新婚之夜,他舔著她耳朵說騷話,說完還問她願不願意。
她能說不願意嗎?她不能。
……
想到這些,嶽櫻更氣,氣到渾身發抖,眼淚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滾。
即使平時再能懟,再潑辣蠻橫,可每每想到這些,她就委屈地不行,所有情緒都忍不住往外宣泄。
商嘉揚一直覺得這姑娘在他麵前挺硬氣的,沒想到她會哭。
她雙眼帶著恨意看他,同時眼淚還止不住。
姑娘這樣的哭法,比那種撒嬌式哭法更讓他……心疼?
商嘉揚自己也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心臟像被鈍器狠狠砸了一下。
他瞬間就慌了。
商嘉揚從兜裡掏出手帕,要去給她擦臉。
嶽櫻下意識躲開。
商嘉揚一臉不耐煩地把手帕直接塞她手裡:“哭什麼哭,我隻這麼一說,沒打算真的去做這些事威脅你。”
嶽櫻拿著他的手帕擦眼淚,甕聲甕氣看他:“你說真的?”
“真的。”
商嘉揚去給她接了杯水,遞給她,岔開話題問:“你昨晚為什麼會在這裡?”
“不是你讓人把我送到這裡的嗎?”嶽櫻擦完眼淚,把手帕丟回給他。
宿醉之後口乾舌燥,她“咕嚕嚕”喝了點水,果然舒服很多。
“在你眼裡,我是這種人?”
嶽櫻反問:“你不一直都是這樣的人?”
商嘉揚:“…………”
心裡一團火下不去,給李泰打了個電話。偏這自作主張的蠢東西,在電話裡還跟他邀功?
李泰在商嘉揚身邊也呆了幾年,是他二伯母那邊的親戚。
雖說在圈內這種權色交易屢見不鮮,可講究的是你情我願。
如果商嘉揚昨晚精蟲上腦,把嶽櫻給睡了,他就成了名副其實的強-奸犯。
掛斷電話,李泰都懵了。
昨晚的事,老板不滿意?
不到十分鐘,他接到人事部的出差安排,去非洲。
到機場後,他才忍不住問同行的夥伴:“商總有沒有說,讓我們去非洲做什麼?”
同事瞥他一眼:“讓你去礦場。”
“礦……礦場?”李泰心裡一咯噔:“去多久?”
同事:“也就一兩年吧。”
李泰:“…………”他這才意識到昨晚那事兒的嚴重性。
被老板送去非洲礦場,且不說這差事幸苦,待一兩年,除了薪資依舊高之外,沒彆的好處。
辭職吧,他又很難再找到薪資這麼合適的工作。
上飛機前,李泰給親小鹿發消息。
【李泰】:“哎,資本家的心思難猜,姐妹,兩年後再見。”
【秦小鹿】:“…………所以商總從來就沒說過要潛嶽櫻?所以昨晚的事是你擅作主張?商總也沒親口吩咐過讓你送嶽櫻去房間??王八蛋,你腦補得真夠多啊,害得我以為嶽櫻要被封殺了,已經開始替她找工作了。”
【李泰】:“我們這種總裁助理,就是高危職業,你不懂。揣測少了,人家嫌你沒能力。揣測多了,好心辦壞事。”
【秦小鹿】:“不,你特麼是齷齪心辦壞事,彆給自己洗白。去非洲好好改造,兩年後回來又是一條好漢,拜拜。”
李泰:“…………”
下午。
嶽櫻拍完替身戲,往回走,一輛車在她跟前停下。
商嘉揚降下車窗:“上車。”
嶽櫻冷眼瞥他:“你還想做什麼?”
“今天晚上商家有宴,商妍第一次當眾表演,緊張,你隨我一起去。”
嶽櫻差點把這事兒給忘了,打開日曆一看,發現今天就是商家老爺子的壽宴,也是商妍表演劍舞的日子。
商妍隻上了八節課,但她本身就有練武的底子,隻要動作學會且熟練,基本沒什麼問題。
劍招都是一些簡單耐看的劍招,也不難。
她打開微信發現,商妍的確給她發了很多信息。
【商妍】:“櫻櫻,你今天晚上有空嗎?晚上我就要大眾表演了,我有點慌。”
【商妍】:“不然你來給我加油打氣兒吧,讓我臨時再抱個佛腳。萬一忘動作,我可就涼了。”
【商妍】:“櫻櫻在嗎?櫻櫻老師?”
【商妍】:“看來是不在,看來我是要涼了嚶嚶嚶嚶。”
文字之後發了十幾個嚎啕大哭的表情包。
嶽櫻刷完聊天記錄,才給她回複:“這就來,這就來。”
她上了商嘉揚的車,靠車門坐,望著窗外說:“我這是看在商妍的麵子才去的,畢竟拿了課程費,我得負責到底。”
商嘉揚打眼看她,見她講得一臉認真,低笑道:“你不用解釋,我知道你私底下和商妍關係不錯。”
嶽櫻喉嚨裡發出“哼哼”地聲音,壓根就不想搭理他。
汽車駛進市區,進入一個胡同,來到古董店門口。
商嘉揚進去取畫,嶽櫻跟著進去,不過她沒跟著上樓,隻坐在一樓大廳等。
老板把包好的畫又取出來,給商嘉揚驗貨,說:“這畫軸的工藝沒得挑剔,李春陽大師的手藝可是圈內出了名的。”
商嘉揚覺得沒問題,卷起來,放回盒子裡,交給助理。
下樓時經過古董店的展櫃,看見一枚發簪,一眼被吸引。
老板順著他目光看過去,立刻介紹說:“這枚玉簪是銀鍍金,材料雖不是頂好,可工藝沒得講。您看這層層疊疊的花瓣,還有這花瓣上雕刻的細節,極考驗匠人的手工。”
商嘉揚第一眼被這做工吸引,第二眼覺得挺配嶽櫻這樣古典氣質的女孩。
“拿禮盒裝好。”
老板麻溜地招呼櫃員取出發簪,拿一直檀木盒子裝好。
商宅位於北城中心。
下午五點左右,商家老宅外麵就已經排了不少車,正往裡麵開。
汽車開進正大門,還需要緩開幾分鐘的時間,才能進地下車庫。
商妍知道嶽櫻要來,一早就等在地下車庫,見她一下車,趕緊衝上去拉住她。
“櫻櫻,你總算來了,快跟我上樓。”
商嘉揚下車時,嶽櫻和商妍已經進了電梯,他手裡拿著那隻裝發簪的木盒,到底還是沒有送出去,順手又遞給新助理,吩咐說:“收好。”
新來的助理叫岑高,是商嘉揚總裁辦的助理之一。李泰走了,就由他來頂上。985研究生,行事相對中規中矩。
岑高才過來半天,雖然沒理清老板和那位嶽櫻小姐的關係,可看目前這情況,老板應該是想追人家。
商嘉揚如今的成就雖然不匹配他的年齡,可說到底,也才二十五六。
無論商總對嶽櫻,是不是養金絲雀或玩玩的態度,他這個做助理,都不能把嶽櫻當成總裁的“金絲雀”來看待。
必須得當總裁的白月光來看待,畢竟商嘉揚從前沒有任何與女性相處的經驗,一旦他真的追上,那麼嶽櫻就是商嘉揚的“初戀女友”。
即便商嘉揚以後女友千千萬,緋聞千千萬,這頭一個白月光的地位在旁人以及商嘉揚自己心裡,地位都是不同的。
有了這種覺悟,岑高低聲說:“商總,如果您這是送嶽櫻小姐的,我建議,你可以單獨約她出來吃個飯,在氛圍好的情況下送出去。這麼漂亮的禮物,當然得在好的環境和氛圍下,給女孩留一個好印象。”
商嘉揚扭過臉,皺眉,冷聲道:“我為什麼要請她吃飯?”
岑高有些錯愕,立刻改口說:“抱歉商總,我以為您對嶽櫻小姐有意思,是想追她來著……是我意會錯了。”
這就是岑高與李泰的不同,他有什麼猜測,都會當麵提出來。
萬一猜得不對,頂多一頓罵。萬一猜錯了,像李泰那樣乾了蠢事,得不償失。
商嘉揚冷嗬一聲:“我追她?”
岑高把頭埋得更低,一臉抱歉。
商嘉揚怒氣衝衝往前走了兩步,而後又退回來,問他:“怎麼追?”
岑高錯愕了一下。
還沒來得及反應,商嘉揚又一臉不耐煩說:“你去安排下。”
岑高回過神,點頭:“好的商總。”
前一刻還嘴硬的商某人,下一刻就開始跟助理囑咐單獨請嶽櫻吃飯的細節。
上了二樓健身房,商妍關上門,將一把劍遞給嶽櫻:“櫻櫻,今天來給爺爺過生日的人有很多,我真的從來沒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表演過才藝,現在我緊張到四肢發抖,動作也忘得差不多了嗚嗚嗚。”
嶽櫻從她手裡接過道具劍,安慰說:“不要急不要急,離晚宴開始不是還有時間嗎?我再帶你練幾遍。”
商妍統共隻上了八節課,本來應付今天的才藝表演是沒問題的,結果下午分彆接待了唐家和傅家的小姐,突然就慌得一批。
嶽櫻安慰她:“你彆慌啊,你就當她們是菜雞就好了啦。”
“不,慌,我很慌。”商妍老實巴交說:“你不知道,傅姚和唐悅長得多美,從談吐到氣質,怎麼看都是人家拔頭籌。我一個舞劍的,也沒練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不能出彩,憑什麼拔頭籌啊?”
嶽櫻:“你這是缺乏自信。好了,我們開始練吧。”
商妍拾起地上的劍,開始跟嶽櫻練習。
六點半,晚宴開始。
晚宴分自助酒水區和餐桌區,老一輩的人都坐在餐桌上,邊吃邊聊,年輕一輩,尤其是十八歲往下的,都懶得在餐桌上聽人叨叨,索性在自助餐食區。
商妍給嶽櫻遞了一隻餐盤,拉著她去撿肉。
恰好唐悅和傅姚就在她們對麵不遠處撿蔬菜。
兩人背對著她們,正巧聽見唐悅說:“姚姚,去年你輸給了商簾,今年一定拔頭籌。就我那小破舞跳的,上不了台麵。”
傅姚撿了點生菜,往旁邊挪了挪,似乎不是很想和唐悅說話。
她道:“據說妍妍今年精心準備了節目,一定不會讓大家失望的,你也就彆捧殺我了。”
唐悅追上去:“我沒有捧殺你啊,你年年都比我表現好,年年長輩們都誇你。不過,往年是商簾太厲害了,她可是專業的唱歌選手,好多粉絲呢。我跳舞的水平也就那樣,商妍什麼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哪兒會才藝表演?”
女孩頓了一下,吐槽說:“她表演打野豬還差不多。”
商妍:“……”
唐悅撿好菜一轉身,看見商妍,沒有避諱的意思,也沒有對剛才的話感到抱歉。
她走過來,說:“妍妍,忘了問你,你今天到底要表演什麼節目啊?你該不會真的要表演打軍體拳或者……打野豬吧?”
唐悅開玩笑的,她從小就喜歡拿商妍的短板開玩笑。
商妍的父母從小不在身邊,因為和唐悅傅姚年齡相差不多,經常同她們一起玩兒。
她其實從小就男孩子性格,唐悅傅姚喜歡的東西,她從來不喜歡。
為了融入她們的圈子,她有點討好型人格,在唐悅和傅姚眼裡,她是個不拘小節,可以隨便被開玩笑不會生氣的姑娘。
可是,傅姚和唐悅從來不知道,商妍表麵上嘻嘻哈哈,甚至笑著自嘲,但她沒有一次是真的開心的,事後會有一種難受感。
這次也不例外。
即使被調侃,依舊笑臉相迎。
商妍大大咧咧地笑嗬嗬道:“倒也不會打軍體拳和打野豬,反正就是……差不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