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笑了笑,當著柏寒的麵,摟過他,在他額上印了一個吻:“等你。”
柏寒毫無反應,一直等柏淮背影消失在視野裡,才慢條斯理開了口:“前天晚上你問我的問題,我可以回答你。”
簡鬆意沒想到柏寒留下他是為了說這個。
柏寒一邊拿著筆在文件上批注著,一邊漫不經心問道:“你記得之眠墓碑上刻的字嗎。”
“記得。”
當我生來,我願愛這個世界,當我死去,我願世界不再愛我——溫之眠。
“那是結婚的時候,我答應他的事,所以我會儘全力做到。”手上還在批注著文件,似乎說的是再不在意不過的一件事。
然而這是要多麼理智冷靜的人和多麼溫柔強大的人,才能在彼此最深愛的時候,做下這樣的約定。
當逝者已逝,所有的愛就隻剩痛苦,所以若我離開,請你不要再愛我。
簡鬆意垂眸:“然而你沒有做到。”
柏寒又翻了一頁資料,聲音無波無瀾:“這就是我不願意柏淮在感情一事上投入太深的原因。因為這會讓他變得懦弱。”
簡鬆意平靜道:“我從來不認為,在我和柏淮一起長大的這十幾年,我們因為對方,有變得不那麼好過一次,相反,我覺得我們都變得更好了。”
柏寒倒也沒否認:“我記得我說過,你成長得很好。”
“然後讓我買了一次單,還逼柏淮必須次次考年級第一。”
“小朋友,有點記仇啊。”柏寒難得的笑了一下,“確實是這樣,可是那隻是你們為自己的選擇負責而已,我並沒有做錯什麼。”
“我以為你留我下來,是想要讓我緩解你和柏淮的關係,可你好像並不覺得自己有錯。”
“我確實沒錯,我也不需要和他緩解關係,我是他的父親,但也僅此而已。他不會陪伴我一生,他也從來沒有為我的人生做過什麼,我為他做的一切,也隻是因為他是我的兒子,所以,我其實也沒有那麼愛他。”
簡鬆意從來不知道,原來有人可以冷漠理智至此,卻又如此坦然,似乎他隻愛過一個人,那個人走了後,他就不愛了。
哪怕是自己的兒子。
柏寒卻覺得沒什麼不對:“而且柏淮知道這一點,他爸走後,我告訴過他。”
雲淡風輕一句話,簡鬆意卻要咬著牙,才能儘量不讓自己失態。
他低低道:“即使你是這麼想的,你有必要告訴他嗎?你這話說出來,他和孤兒有什麼區彆?你知道嗎,那時候我每天恨不得抱著他不撒手,就怕他難過了一丁點兒,可是您是他父親,卻說出這樣的話。”
簡鬆意覺得心痛得沒有辦法呼吸。
他一個旁觀者聽著都寒心,當時的柏淮該是什麼樣的心情。
柏寒終於合上了那份文件夾:“所以,我今天留你下來,是為了告訴你,柏淮的往後餘生,隻有你一個人,而他也沒有能夠變成一個比我更冷漠的人,所以你務必要變得更強大,讓他永遠不會有一天因為不能保護你而痛徹心扉。這就是你需要做到的,你明白嗎?”
不等簡鬆意回答,柏寒就淡淡道:“好了,我就說這麼多,你下車吧。”
雪越下越大,黑色的商務車漸行漸遠。
簡鬆意站在風雪裡,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深深地呼出一口氣,轉過身,撞進了柏淮懷裡。
他眨眨眼睛:“你怎麼下來了?”
柏淮手裡多了一把傘,多了一條圍巾,撐開傘擋住風雪,把圍巾另一頭搭在他脖子上,低聲道:“上麵沒什麼好看的,就下來了。”
“有什麼嗎?”
“沒什麼,就一間空房子而已。”
“......”
簡鬆意不信。
柏淮卻隻是勾過他的肩,撐著傘,往外走去:“我餓了,我們去吃飯吧,吃完回酒店。”
“你不問柏寒和我說了些什麼嗎?”
“你想說,我不問你也會說。”
“他說,讓我好好愛你,一輩子不離不棄。”
柏淮知道簡鬆意是個小騙子,可是他還是信了,低聲笑道:“那你答應他了嗎?”
“我答應他了。”
“那你要說到做到。”
“看某人表現吧。”簡鬆意傲嬌地抬了抬下巴。
兩人已經走出小區,外麵是一條繁華的商業街,張燈結彩,人來人往,發著傳單的紅帽子白胡子的老人和綠色的亮著燈的樹,在下著雪的冬日裡,熱鬨得可愛。
簡鬆意想到什麼,突然轉身擋在柏淮跟前:“我們明天能翹一天課嗎?今天晚上就在北城住一晚。”
柏淮輕笑:“怎麼,想和我共度良宵?那我需要升級一下客房服務?”
“滾!你怎麼這麼不正經呢!”簡鬆意凶完,又有點不好意思,“我就是想和你過個聖誕節。”
想和其他情侶一樣,一起吃個飯,看個電影,買束花,接個吻,甜甜蜜蜜的。
他想把柏淮在其他人那裡虧欠的甜,加倍地補給他。
柏淮看出他的想法,伸手揉了揉他腦袋:“你男朋友看上去像是那麼不解風情的人嗎?我晚上都定好餐廳了。”
簡鬆意一想也是,自己能想得到的,柏淮怎麼可能想不到。
他有一丟丟挫敗感,他覺得要和柏淮對自己一樣好的對他好,好難。
這人就不能稍微不好那麼一點嗎?
簡鬆意低頭踢了踢地上的積雪,然後反應過來不對,抬起頭,看著柏淮:“你不是沒錢嗎?喝咖啡都喝不起,哪兒來的錢買機票訂酒店訂餐廳?”
“......”柏淮這才想起自己還在下海掛牌,麵不改色心不跳,“問陸淇風借了兩萬。”
簡鬆意二話不說,拿出手機,打開微信,點開陸淇風的聊天界麵,轉賬:20000.00
然後抬頭看向柏淮:“以後缺什麼就給男朋友說,男朋友有錢!”
還挺驕傲。
柏淮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是簡鬆意急切地想要對他好的方式,小朋友有點兒笨,對人好不自知,又總記著彆人的好,所以恨不得馬上把自己有的都掏出來,顯得笨拙得可愛。
但這份心意,他很歡喜,也很珍惜。
於是縱容著他,輕笑道:“有男朋友的感覺,原來還挺好的。”
“那是。”簡鬆意驕傲地挺起了小胸脯,轉過身,昂首前進。
然而剛一轉身,就差點碰到一個小孩兒,他本來想問問小孩兒有沒有事,結果小孩兒看都不看他一眼,就捧著滿滿一束,飛快跑了,一路跑到一對明顯就是情侶的AO麵前,拿出一朵,甜甜地問道:“先生,買朵小嗎?”
簡鬆意直起身,不滿地撇撇嘴:“他怎麼不問我買不買小。”
“可能我們兩個人看上去都太像Alpha,小朋友就沒當回事兒。”
柏淮覺得誇簡鬆意A,他應該很開心。
然而簡鬆意卻有點沮喪。
彆人家男朋友都會被攔著要買花,憑什麼他男朋友不能,因為他不如彆的Omega可愛嗎?
“我覺得我們兩個看上去很像情侶的啊。”
還怪委屈。
柏淮發現,簡鬆意真是越來越孩子氣,輕笑著,正準備安慰他。
卻發現簡鬆意突然拽著圍巾那一頭,轉了個圈,轉到了自己跟前。
圍巾纏繞著兩人,擋住了簡鬆意的下巴,隻露出了一雙漂亮的眼睛。
他眨了眨眼,學著那小孩兒的腔調:“先生,買朵小嗎?”
柏淮不知道他又要玩哪出,輕笑:“買,就是我有些窮,不知道買不買得起。”
“很便宜的,一個吻就行。”
簡鬆意眨著眼,笑得又壞,又誘人,又可愛。
柏淮心頭一動,低頭,輕輕含住他的唇瓣,啞著聲音道:“那我買九百九十朵,行不行。”
“不太行。”
“為什麼。”
“因為我想賣給你三萬朵,一天一朵。”
“那我不是得還一輩子的債?”
“但你這輩子每天都有小。”
“好像很劃算。”
柏淮將圍巾扯得高了些,擋住兩人大半張臉,深深地吻了下去。
“那就說好,三萬朵,一天一朵,一朵都不能少。”
作者有話要說: 陸淇風:突發橫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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