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動作一僵,或許是太過熟悉月城憐司的呼吸和存在,又或許是今晚太興奮,他竟然一時間沒有察覺到對方的存在。
領巾解了一半,太宰治鬆開它,餘光瞄了眼地板上四仰八叉的風衣外套,有點心虛地撿了起來。“你回來了……”
像是忘了兩人白日裡曾吵過一架,月城憐司自然地問∶“太宰去哪裡了?”
話剛出口,太宰治分辨出他稍亂的呼吸,微微皺起眉,月城憐司的狀態好像不太對勁。雖說月城憐司不介意很多事情,但鬨彆扭的時候真真切切像個孩子,總是固定走一遍生氣-哄人的流程,怎麼會忽然跳過了。
“橫濱。”太宰治隨手將風衣搭在沙發靠背,眼睛漸漸開始適應黑暗,他能看見月城憐司粗糙的身影輪廓。
看到太宰治的領巾鬆垮地搭在領口,月城憐司頗為好笑地站起來。怎麼打到我的卡上?他湊近,微微仰頭,替他扯開鬆垮掛著的領巾。
襯衫領子開了兩顆扣子,耷拉下來,露出太宰治裹著鎖骨的一小片繃帶。
“你猜到了”太宰治眼裡閃過笑意,指尖撥開他稍顯淩亂的銀發,適應了黑暗的眼睛朦朧看到近在咫尺的瞳孔。
太宰治指尖冰冰涼涼,滑過月城憐司肌膚時引起陣陣戰栗。
麵對他親昵的舉動,好像突然想起還在生氣似的,月城憐司退後一步,抬眸輕哼一聲,抱胸質問。
“手機裡有監聽程序。”
剛浮上嘴角的笑意一僵,太宰治呼吸一頓,“我不是為了監視你…”
“太宰想知道什麼,”月城憐司忽然一把拽住太宰治的領口扯向自己。
太宰治不得已彎腰,黑暗中,呼吸隨著距離的減少而逐漸交融,隻要稍稍低頭,他就能吻到戀人的鼻尖。
他聽到月城憐司略帶嗔怪的語調∶“為什麼不直接問我呢”
我不會對太宰隱瞞任何事情。
太宰治的瞳孔在黑夜裡怔了怔,隨後,笑意像化了的奶油,一層一層裝點在眼睛裡暈開。
我原本等人來偷走它。太宰治抱住他,在耳邊輕聲解釋,隻是沒想到用不上了。
“我隻聽了一點點。”太宰治用手指比出不到半厘米的距離。聽到你說不會分手。
見月城憐司不說話,太宰治又討俏地蹭蹭他的臉頰,“我把這層樓買下來了。”
月城憐司還在思考太宰治口中的一點點是多少,就聽到一個炸彈般的消息。
他機械地重複了一遍,“這層樓”
太宰治點點頭,手指勾了一綹銀發繞著玩∶“過兩天,森鷗外會把剩下的工資打到你卡上。”
想起銀行短信長長的一串零,月城憐司忍不住眼尾抽搐了一下。竟然還沒結完工資怪不得橫濱遍地黑手黨,這個回報率有點過分了吧
見月城憐司沉思,太宰治猶豫了一會兒,喉結微動,到嘴邊的試探換成更白的,他不習慣的形式。
“你和……後來說了什麼”
嗯月城憐司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他嘴裡的……指誰。
“啊,你說鬆田先生。”月城憐司恍然大悟,卻沒太宰治發現猛然頓住的動作。“他向夜鬥許願,斬斷了緣分,之後急匆匆地走了,可能是回警局。”
“鬆田先生?”輪到太宰治重複了一遍他的用詞。
月城憐司點點頭,想起對方匆匆離開的背影,”……很敬業的警察。”
淺藍的瞳孔,神色流轉間完全沒了熟悉和親昵,他就像評判一個陌生人一樣,客觀又公正地給予“鬆田陣平”評價。
太宰治沉默地撫上月城憐司的眼瞼,溫熱的,眼球極小幅度偏轉帶來的顫動一絲不苟傳達到指尖。
一切觸感都告訴太宰治,月城憐司的話不是假的。
“哈、”太宰治笑了,他怎麼都沒想到鬆田陣平竟然的選擇竟然如此乾脆利落,而月城憐司甚至同意了。
這樣也好、不,是很好。
太宰治抱住月城憐司,雙臂一點一點收緊,直至兩人徹底相擁。他所有隱秘的念頭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月城憐司不明所以,偏頭想說些什麼。
卻正巧撞上太宰治側頭,柔軟的觸感一擦而過,緊接著雙唇被捉住,輕啄、試探到纏綿的一吻。
一吻結束,月城憐司還在平複呼吸,隻聽到太宰治懶洋洋地說∶“我們去登記結婚吧。”
“唔、日本還沒有通過同性婚姻法。”他眼裡含著氤氳的水霧,話語間帶著些微鼻音。
為什麼這麼可愛。
太宰治悶悶地笑了一聲,手指穿插進毛茸茸的銀發,像吸貓薄荷一樣埋進他懷裡拱了拱。
“你答應了。”他得寸進尺,“我們明天就去訂婚戒。”一秒也不想等。
“好。”月城憐司的聲音仍舊帶著親吻時沒化開的軟意。
忽然想到兩人手牽手拜訪月城雪兔的場景,太宰治捏捏他的指腹,苦惱地問∶我們會不會被雪兔趕出去
“不會。”月城憐司回答完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慢吞吞地說,“哥哥把你趕出去,我就把桃矢哥趕出去。”
他補充道“趕出去一分鐘。”再多哥哥會不開心。
“我是不是還沒有和你說過——”太宰治舔了舔下唇,輕輕湊到他耳邊說道。
“我喜歡你。”
耳垂被細小的氣流蒸騰出粉色,寂靜的黑夜裡,月城憐司聽到煙花綻放的聲音。
等到絢爛在腦海隱去,他勾住太宰治的肩膀,像是揪住一朵軟綿綿的雲。
然後太宰治聽到戀人笨拙又生澀地說———
“我也喜歡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