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2(2 / 2)

提燈映桃花 淮上 8267 字 10個月前

纏綿悱惻的曖昧吐息從昏暗中升騰而起,仿佛一場迷離的夢境。但這個夢奇異地令人安寧、平靜,一切掙紮無望的焦躁和求而不得的恐懼都漸漸遠去,化作天邊渺茫的殘星。

“鳳凰……”周暉微微粗糙的大拇指腹在他臉頰上摩挲,感受到細膩冰涼的溫度,發出一聲低不可聞的歎息。

“我的……小鳳凰……”

楚河仰頭看著他,他的神智並不太清醒,眼神還有些渙散。那一刻他含著水的眼睛茫然猶如遙遠的少年時代,即便要踩著荊棘走向深淵,也跌跌撞撞,一往無前。

周暉把他的頭按在自己胸前,在他頭發上親吻,隨即把手伸進他胸腔。

楚河呼吸急促,發出微微的掙紮,但很快被周暉按了下去。片刻後他手從楚河胸腔裡伸出來,赫然捏著一枚鑰匙。

——那是曾經懸掛在他心臟之下的青銅鑰匙。

楚河瞳孔猛然張大,周暉卻俯下身,用這枚鑰匙把他手腕上的鐵鎖打開。

“你的脊椎鎖……”他悠然道,“不是這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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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河指尖微微發抖,周暉卻笑起來,目光中有一絲近乎憐憫般的戲謔,將床頭櫃上茶杯裡的黑色汁液一飲而儘,俯身嘴對嘴的哺給楚河。

大概是因為情緒太波動的原因,楚河根本沒有任何反應,所有汁液很順利的在唇舌糾纏間滑下了他的咽喉,周暉伸出舌頭舔掉了他唇角殘存的一點藥汁:“睡吧,好好睡一覺。”

·

幾周後,楚河終於被獲準起床,吃流食,走出臥室。

然而他還是不能出門,周暉這次嚴格控製了他的活動範圍,在窗戶、陽台、甚至是廁所通風扇上都畫下了禁咒。

其實他並不是非得如此,因為楚河的體力也不足以支撐他走到外麵。家裡溫度被精心調整過,秋日暖洋洋的陽光下,他經常窩在沙發裡不知不覺睡去,然後被坐在邊上看書的周暉抱到懷裡,互相依偎著直到黃昏。

鳳凰極度貧乏的血氣被慢慢補回來,但多年積累下的傷病並未痊愈,身體還是很虛弱,體力也被控製在一定程度之下——那是腰椎環鎖的作用。

周暉有時會在他熟睡之後,把他從沙發抱回臥室舒適的大床上,撫摸他在臀部以上深深凹進去的後腰,在那隻穿透腰椎骨的環鎖上一遍遍摩挲。

他似乎從這種行為中滿足了秘密而隱忍的**,那是一種不可輕易告人,但他們兩個卻都心照不宣的,可怕的控製欲。

·

偶爾楚河能保持一段長時間清醒的時候,周暉也會告訴他一些外麵發生的事情。

對於雪山神女事件的調查已接近尾聲,包括平息流言,清理死氣,以及安撫社會各界的各項善後都已經差不多完成了。這件事的始作俑者——軍委那個紅三代廖亮的屍體在地道中被發現,大概是吸入太多死氣後被腐蝕致死的,臨死前他趴在一具冰藏棺邊,棺裡是他的“初戀”路曉晨的遺體。

可悲的是經過調查後發現,路曉晨生前和廖亮僅僅是大學同學關係,並沒有談過所謂的戀愛。路曉晨大學時期和博超就是一對,畢業後雙雙出國深造,一直不知道廖亮對自己的暗戀;數年後回國找工作才再次巧遇廖亮,卻發現這個昔日的大學同學對自己展開了近乎逼迫一樣的追求,驚愕之下他立刻選擇了遠離,甚至撤掉了投往廖亮公司的求職簡曆。

然而接下來一切都在失控。廖亮使計讓他無法在行業內找到工作,同時和派出所打招呼對博超實施了拘禁。憤怒的路曉晨去找廖亮說理,言辭中產生爭執,廖亮在情緒激動之下便綁架、監禁了他,把他關在自己名下那棟獨門彆墅裡。

與此同時,在雪山神女莎克提有意識的接近和誘導下,廖亮決定一不做二不休,殺掉博超,永除後患。這跟莎克提當年暗殺鳳凰明王是那麼的相似,唯一不同是莎克提當年失敗了,因此被剝奪神格墜入了六道輪回;而廖亮卻憑借財力勢力輕而易舉的獲得了成功,將博超的屍體藏在了廢棄倉庫的水泥牆裡。

但接下來的事態發展,迅速脫離了廖亮的控製。

路曉晨得知博超被殺害的事情後,企圖報仇謀刺廖亮,但很快就因為完全沒有經驗而慘遭失敗。生理和心理的雙重打擊下他崩潰了,絕望中的他做出了非常過激的舉動——趁著一天守衛不嚴的時候,逃出了廖亮的彆墅,來到博超被謀害的倉庫裡自殺了。

也許他隻是想和情人死在一起,但地點上的重合,確實極大的幫助了後來周暉迅速找到那個倉庫,將他們的冤情大白於天下——這是後話了。

路曉晨自殺後廖亮悲痛欲絕,他保存住所愛的人的遺體,並向他以為無所不能的“鏡中女妖”求助。莎克提於是幫他誘騙了不少酒吧男孩回家,抽取陽氣後再殺掉掩埋,用陽氣保持路曉晨遺體上的最後一點活性;但那天抽取陽氣時出了一點意外,以至於酒吧少爺變成了跳屍,引來了國安特殊處的注意。

接下來的一切混亂而不可收拾。莎克提拿到鳳凰魂魄後,肯定沒有像她誘騙廖亮的那樣,用它來複活路曉晨,而是準備用魂魄配合千度鏡極界來對付周暉;對此廖亮幾乎發瘋,莎克提不耐煩之下把他塞到了地道裡,結果死氣海一出,廖亮在地道下斷無生路。

“——總之就是因為瘋狂扭曲的愛而產生的悲劇吧,”周暉拿著本美術圖冊,斜靠在沙發上懶洋洋的翻著:“愛彆離,怨憎會,求而不得,人生三大苦,不可能勘破的。”

楚河靠在他臂彎中,半晌才輕輕道:“這不叫愛吧……就算有愛,廖亮也不過是愛他自己罷了。或者說,他隻是愛上了那個幻想中求而不得,情深不悔的自己……”

周暉笑起來,輕輕鬆鬆道:“親愛的,沒有愛那來的占有欲呢?你這個邏輯本來就不通啊。”

楚河並沒有和他爭辯,默然片刻後他轉移了話題:“——那於副他們呢?後來是怎麼逃出來的?”

於副能活下來,是因為司徒在危急關頭突然化犼,擋住了降三世明王致命的一擊。犼是僵屍修成旱魃、旱魃又修煉出的頂級妖獸,化犼後的僵屍一經出現,便赤土千裡,甚至有與龍一戰的實力;雖名為獸,實際上卻是屬於地獄道的生物。

金毛犼出現後,脫下了自己一身的皮,在死氣海水淹沒石室前包裹住了於靖忠和幾個手下,因此爭取到了珍貴的二十分鐘時間。在犼皮被死氣海水侵蝕殆儘之前,於靖忠他們幾個終於找到了下水道出口,從死氣海裡逃了出來。

然而蘊藏著數百年法力的犼皮完全腐朽成灰了,失去皮的金毛犼降格成旱魃,這就是後來他攻擊雪山神女時,出現的是僵屍姿態而非妖獸姿態的原因。

司徒英治如果想再從旱魃修煉回犼的巔峰狀態,運氣、機會、漫長的時光缺一不可。他是三組扛把子的人,遭此大難後三組元氣大傷,加上國安動蕩事件中全軍覆滅的第五組,以及有和沒有都一個樣的第四組——國安六組的人力資源,終於再次突破了曆史最低點。

於靖忠對駐紮在東北的吳二組長發出征召令,同時旁敲側擊了好幾次,想讓周暉放楚河出來重建第四組,但周暉都沒有鬆口。

他若無其事的,每天花大量時間在家裡陪伴楚河,儘管後者大部分時間都昏昏沉沉,疲憊虛弱到極點的身體迫使他沉默和順從。

但周暉不在乎。

他抱著楚河斜靠在客廳的沙發裡,有時候會給他念書,在深秋金色的陽光下,念卡拉富王子第一次見到高傲冰冷的圖蘭朵公主,狂熱的愛上了她,在城樓下呼喚其名三次,宣布想要娶她的場景。

周暉的聲音低沉渾厚充滿磁性,猶如小石子投入陽光,帶起一圈圈動人的漣漪。

這棟隱藏在巨大都市裡的公寓,就像混亂世界中一個小小的孤島,麵對遠方即將到來的雷電和風雨,固守著當前脆弱而短暫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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