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對,我還在說呢!”周暉對四麵八方詭異的目光渾然不覺,大力拍顏蘭玉的肩:“你這孩子也太老實了,生日許願這麼難得的機會自己用就得了唄,還為我們家小鳳凰想著!哎都不知道該怎麼謝謝你,願力積攢起來可不容易,我攢了多少年的功德,許願中**彩從來沒中過……”
楚河無奈道:“你根本就沒有功德這個東西吧。”
顏蘭玉發覺自己在眾人眼裡儼然已經成了戀童癖幫凶,慌忙起身退後,然而周暉卻不放過他:“哎你這孩子真是,怎麼就這麼聽話這麼懂事呢?我兒子要是有你一半乖就好了——可惜你是個男孩子,要是女孩就給我收養來當閨女,以後財產給你一半繼承……真是太可惜了,否則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謝謝你!”
周暉一臉遺憾,那架勢恨不得把顏蘭玉當場抽死好轉世投胎來當閨女,看得顏蘭玉一陣毛骨悚然:“不……不不不周先生,我還是比較習慣當男生……”
“於副怎麼就那麼走運找了你呢?哎呀我也沒什麼好謝你的。”周暉和藹可親道,不由分說從褲兜裡摸出幾個黃紙團,展開來赫然是小學生塗鴉般的鬼畫符,被他一把塞在顏蘭玉手裡。
“這是我畫的平安符,原價八百八十八萬八千八百八十八一張刷卡另收兩個點手續費,為了表示感謝現在就白送你了,不要太感動喲!”
顏蘭玉:“……”
顏蘭玉看著手裡的幾個黃紙團,半晌沒回過神。
等他反應過來要推讓的時候,抬頭卻隻見周暉一把抱起小鳳凰,風一樣的走遠了。看那張揚跋扈的背影,大概他正一門心思沉浸在lolita養成·英俊溫柔多金好情人的人設裡,完全不知道彆人偷拍他的原因不是把他當作了電影明星,而是要上微博去揭發這個可怕的變態怪蜀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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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凰涅盤歸來的消息第一時間傳遍了整個特彆處,以於靖忠為首,吳北、司徒、九尾狐他們幾個輪番來探視了一次,神完抱著楚河不願意放手,被周暉拎著後脖頸從樓梯上扔了下去。
迦樓羅也來了,臨進門前在走廊上撞見他爹,被周暉麵色詭異地上下打量一圈,問:“……你怎麼穿這一身就來了?”
“不對嗎?”迦樓羅莫名其妙,低頭看看自己半新不舊的黑色兜帽衫、商場打折時買的雜牌牛仔褲、淘寶二十塊一雙的仿李寧運動鞋,覺得並沒有哪裡不妥。
來看自己媽還要正裝打扮一番嗎,跟摩訶相比,自己能收拾得乾乾淨淨已經很不容易了好不好?
“不不不不不不,太不對了!”周暉一把抓起迦樓羅,不顧反抗把兒子硬拖進走廊對門自己的房間裡,哢噠把門一鎖,從衣櫃裡翻出亂七八糟一堆衣服,兜頭摔迦樓羅臉上:“換上!以後去見你媽的時候務必要皮光水滑穿著時尚,敢訴一個字的苦,老子把你皮剝了喂九尾狐!”
“……”迦樓羅無言地看著他爸,他爸理直氣壯回視他。
迦樓羅額角微微抽搐,半晌終於屈服了:“好……好的。”
十分鐘後迦樓羅站在楚河麵前,一身大牌神情局促,活像第一次進城的農村少年。
楚河放下《抱屍子》,奇怪道:“你怎麼了?怎麼不坐?”
迦樓羅頂著身後屋角處周暉炙熱的目光,硬著頭皮道:“不……不了,我呆十分鐘就走。媽你最近還好嗎?需要什麼嗎?”
楚河笑了起來:“什麼都不需要,
我和你父親最近打算去不周山收拾下那邊的家什,你需要什麼我倒是可以從地獄帶回來。我看你氣色不錯?在人界呆著習慣嗎,摩訶還好嗎?”
周暉眼底閃過不加掩飾的寒光。
迦樓羅的語調立馬拐了個彎:“摩訶很好!我也一切都好!每天有二十條蛇吃!從沒缺過錢花!”
楚河:“………………”
楚河盯著兒子,迦樓羅一臉無辜的捏著衣角。
“光吃蛇營養不均衡,”半晌楚河風中淩亂道,“你……抽空補充點維生素。”
十分鐘後迦樓羅同手同腳走了,楚河滿臉難以言喻的表情,忍不住問:“我怎麼感覺這孩子的畫風有點奇怪?”
周暉枕著楚河的大腿玩粉碎糖果,大言不慚道:“正常啦!——青春期小孩叛逆敏感,父母不要多問,要尊重他們的個人**!免得到時候心理扭曲長成孔雀大魔王那樣的吃人怪……”
楚河深覺哪裡不對,似乎在自己還是一隻小小鳳凰時發生過什麼,但看周暉的表情又完全沒有異常,隻得暫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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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安特彆處如蝗蟲過境,終於在狠宰張順一筆後踏上了歸途。
春節假期還剩一周,浪漫的靈魂詩人吳北打算去尼泊爾攀越珠峰,神完跟他一起回西藏老家探親;司徒英治邀請九尾狐去香港血拚,張順不知出於何種心態,突然表示也想要去。
鳳凰蘇醒過來後,不知為何張順有點兒躲著他。楚河當然不知道他弟隻是心虛,還以為正佛歸位後就不會像前世那樣把他當做全心依賴的兄長了,因此雖然有點失落,但也能理解,便沒有主動去多關心張二少。
因此他也就錯過了最關鍵的一手情報——
張順在香港住酒店,跟九尾狐訂的是一間房。
九尾狐當然也不會主動去告訴他。開什麼玩笑,上趕著被鳳凰明王扒狐皮嗎?
周暉帶著楚河去地獄不周山度蜜月,順帶收拾家什,讓思子心切的鳳凰明王去血海看孩子。小舅子和小姨子忙不迭熱烈讚同,隻差沒有舉個手絹夾道歡送了,搞得楚河還有點傷感,問周暉:“是不是他倆煩我了,怎麼出去玩都沒叫我一聲?”
周暉在這時候展現出了難得厚道的一麵,他說的是:“孩子們長大了,有自己的世界了,要尊重他們的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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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暉和楚河在地獄起碼要待半個月才能回來,特彆處不能沒人坐鎮,於靖忠便直接趕回了北京。
說起來大家都在一路歡歌笑語地分頭去度假,隻有他要回547單位去值班,也是蠻鬱悶的。所幸他並不是一個人,同一輛車回北京去的還有顏蘭玉。
——顏蘭玉有駕照,也會開,但沒車。平時上下班他都是跟於靖忠一起,哪怕出去吃個夜宵都是於靖忠習慣性當司機,真是方便好用至極。
從市郊開回他們家,一路堵堵停停,整整開了三四個小時。一路上車裡來回放著鄧麗君的老歌,於靖忠開著他那一側的車窗,在“任時光匆匆流去我隻在乎你——”的歌聲中不停抽煙,似乎藏著什麼心事。
一直開到小區樓下,於靖忠刹車熄火,卻沒有打開車門。
顏蘭玉知道他終於憋不住要說了,便轉過頭去望著他。
然而於靖忠卻不停把玩手裡那個zippo打火機,把一根煙揉來揉去,怎麼都不點。就這麼欲言又止了起碼三四分鐘後,他才終於咳了一聲:“那個……蘭玉啊。”
顏蘭玉適度表現出洗耳恭聽的神情,眼睛卻盯著那隻打火機。
那據說是於靖忠剛參軍時,在全軍射擊大賽中拔得頭籌,老首長一高興,從口袋裡掏出來送他的。而老首長得來這個打火機的意義更加不尋常,是七九年對越自衛反擊戰中,從蘇聯俘虜手中繳獲的戰利品。
老首長對於靖忠有知遇之恩,關係一直很好。不過很少有人知道,於靖忠調任國安後老首長曾經想把大孫女介紹給他,於靖忠卻以自己工作危險性大、性命朝不保夕為理由婉拒了。
正當顏蘭玉覺得再玩下去這打火機可能要起火的時候,於靖忠終於又咳了一聲,吞吞吐吐道:
“那個……蘭玉啊,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
顏蘭玉登時一愣。
於靖忠盯著遠處一根電線杆,說:“我現在不做第一線了,可以稍微安穩一點。雖然吃死工資,但好在有存款沒房貸,平時沒啥花錢的愛好,萬一以後出事國家有撫恤金。以前你沒滿十八歲,我感覺跟你說這些不太地道,現在……我也就是說說,你不要有那啥……心理壓力。”
於靖忠頓了頓,突然發現自己在顏蘭玉麵前又習慣性犯慫了:“不不,我的意思是,你好好考慮一下咱倆的這個……這個可能性。你看咱倆在一起住這麼長時間了,各方麵都挺合的,繼續這麼下去也挺好對不對?那啥我不是說你拒絕我就不能住下去啊,就算你拒絕我也是可以繼續住下去的……當然我不是鼓勵你拒絕我,就是希望你好好的……好好的考慮一下。”
可憐的於靖忠,簡直要對自己的表達能力跪了。明明在軍委作報告麵對一幫重量級的老頭都hold得住,眼下跟十八歲的顏蘭玉表個白,卻顛三倒四一塌糊塗。
顏蘭玉靜靜坐在副駕駛上,開始有點大腦放空,後來就慢慢湧上一股五味雜陳、難以形容的感覺:
“其實……”
“總之就是這樣了,”於靖忠慌忙打斷他:“我不急,你好好想想,不用急著給我答複。那個我先上去做飯哈,你你你,你想好了自己上來。”
於副處長打開車門,落荒而逃。結果逃到中途發現zippo落車裡了,直覺想回來拿;隨即腳步一打磕,想起家裡肯定還是有備用打火機的,於是又掉頭一個乾淨利落的漂移,奪路狂奔進了大樓。
——不愧是特工頭子出身,這百米賽跑的速度連劉翔見了都得羞愧而死。
顏蘭玉透過車窗看著他的背影,眼睛眨都不眨。
少年的側影如同凝固住了一樣,連發梢垂落在眼角的弧度都完全靜止了。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終於動了動,幾乎無聲地歎了口氣。
“我願意啊,”他苦笑道。
“……我是很想願意的啊……”
作者有話要說:
為避免爭議提前標注:
主CP線收尾、摩訶的神格、於顏CP全在番外東京篇裡
根據大綱,東京篇中顏小哥占40%劇情,於顏CP20%,周楚CP40%
提前說的話,不雷副CP的親可以訂閱,雷副CP的親可以根據章節提要進行繞路,這樣就避免國安動蕩篇裡的爭議啦
另外,於靖忠他真的是個三十多歲體格精悍作風利落的大叔,他隻是在顏蘭玉麵前自覺理虧,所以習慣性犯慫而已啊!
他真的木有啤酒肚,也不禿頂,人家可是有腹肌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