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1 / 2)

“咱們喜歡西式的,那些洋人偏就喜歡咱們的這些個破爛。”章慧心說著,曉得她媽媽已經被說動了。

其實那彆墅,司令已經送了她,但是司令管得緊,她手裡壓根沒什麼錢,平日裡那些個太太又喜歡約她打牌,她拮據得要死,卻不好告訴娘家人,免得他們知道了自己的處境,往後隻怕是要暗地裡笑話自己的,所以便想了這麼個法子,借著她媽媽的手,騙兩廂古董去賣給那些洋人,好叫自己寬裕些。

母女倆這裡合計著拿宋雁西的古董,而宋雁西上了街,發現自己的年紀和容貌與身上這衣裳實在是突兀得很,跟街上來來往往的青年男女們格格不入,反而越發招人目光。

因此便進了一家成衣店,買了一身銀絨緞鑲邊的旗袍,又搭了一件墜著兩三寸長流蘇的梨花披肩,最後配了當下最流行的玻璃襪和高跟鞋,整個人便是煥然一新了。

她九歲後就過上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日子,嫁到章家後拋頭露麵的機會幾乎沒有,所以並不怕被人認出來。

此刻滿意地站在鏡子麵前看了看,將腦後的發髻給解開,有些微卷的黑發便從肩頭散落下來,原本隻是清麗高雅的氣質裡,陡然間多了幾分嫵媚動人。

“小姐真是美極了!”掌櫃也沒料想到,剛才這個土裡土氣的婦人,換了身衣裳,竟然就跟那公館裡走出來的小姐一樣高貴。

“把第二層最邊上那個手包給我。”缺個手包,總覺得少了什麼?

她的脖子上,原本就帶著一條珍珠項鏈,如今與這旗袍正好搭配,有些偏瘦的白皙手腕上,也剛好戴了個玉鐲兒。

如今再添上這差不多同色的暗花銀色小手包,越發像樣子了。

她大方地付了錢,叮囑著老板,“舊衣裳給我包起來,我晚些來取。”還得穿著回去呢!

老板自然是應了。

出了成衣店,宋雁西走在街上仍舊是吸引目光的,但這一次不再是充滿諷刺和嘲笑,而是愛慕和驚豔。

宋雁西對自己這一身自然也十分滿意,上輩子待在道學院裡,除了道袍永遠是道袍,小裙子都沒機會穿,現在好不容易實現了穿搭自由,當然是不會錯過任何一個讓自己美美的機會。

不過這一路上她也想過了,她這一世的放不下,不可能是得到章亦白那個渣男的愛,應該是那些從章家手裡流出去的古董。

陶陶雖然還沒給自己數量,可宋雁西憑著這記憶,大小總共有三四十件被章家拿出去換錢了。

這還是隻有她知道的,還有那不知道的呢!

去紙火鋪子裡買了些黃紙,讓店裡的學徒給自己按照符張的尺寸裁剪好,又買了些朱砂。

她這樣漂亮,看著就像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卻親自來買這些東西,學徒有些好奇,“小姐家裡有什麼事情麼?”若是不乾淨,他有認得的大師。

真能還這位小姐家裡清淨,肯定能得很多賞錢。

不過被宋雁西拒絕了,“不用,謝謝。”

當下的這個世界動蕩得厲害,靈氣微不可見,她所能用的也隻能是這些符,不過也足夠了。

紙火鋪對麵,是個破舊的孤兒院,這時候那脫了漆的兩扇門被人從裡頭打開,一個身材發福的中年男子從裡走出來,將帽子往頭上一放,身後的門裡追出來了幾個孩童,由一個老婦人領著,大家依依不舍地跟那中年男人告彆。

學徒見宋雁西的目光往那裡看,便主動道:“那是陳老板,他可是個大善人呢!這孤兒院裡如今收養的二十多個孩子,全靠他資助,聽說為了這些個孩子,家裡還賣了兩個鋪子。”又羨慕那裡麵的孩子,“他們命真好,我們小時候就沒這樣好的運氣,能遇著好人。”

他說著,見宋雁西已經移開目光,便以為她沒興趣,沒再多說了,連忙加快速度,很快便裁剪好了所有的黃紙,“小姐好了,都給裝起來麼?”

宋雁西點頭,卻是拿起櫃台上給人專門寫帖子的筆蘸了朱砂,拿了張紙寫了幾個字。

這學徒愣住了,但他不認得幾個字,覺得宋雁西在畫符,又不像是,他看著大師們畫符,嘴裡都要念咒語呢!

而就他發愣這功夫,宋雁西已經拿著東西離開了。

她追上了那個姓陳的商人,“先生,請等一等。”

那陳老板聽到有人喚,轉過身來,卻是個麵生的小姐,一時有些納悶,左右看了看,確定是喊自己,才問,“小姐有什麼事情麼?”

宋雁西攥著手裡的符,隻覺得直接開口跟他說馬上有血光之兆,肯定會被當做瘋子的,可是她觀這陳老板,近期甚至極有可能就是今天,會遇著大凶,所以心裡有些著急,就直接將那符遞給他,懇求道:“先生,你將這個收著好麼?”

陳老板看了一眼她遞來的符,禮貌性地衝她笑了笑,然後什麼都沒說,就轉身走了。

大抵,是將她當瘋子了。

但是人家比較有涵養,一句沒說她。

宋雁西卻是心急如焚,這陳老板若出了事情,那二十多個孩子豈不是沒了依靠?

眼看著陳老板身影越走越遠,她一把抓住從身旁跑過的兩個小男孩兒,遞了他們倆個銀元,讓這兩個小男孩兒想辦法將這符放進陳老板的口袋或者是公文包。

小孩子們哪裡見過銀元?想都沒就答應了,接過宋雁西的符和銀元,其中一個拿著銀元在嘴巴前吹了一下,連忙放到耳朵邊,確認了真假,高高興興地就拉著自己的兄弟朝陳老板追去了。

很快,兩小男孩回來,說假意摔倒,趁著那陳老板扶他們的時候,把東西塞進了他西裝胸前的口袋裡。

宋雁西當時也遠遠看著,曉得他們沒騙自己,把說好的另外一個銀元也給了他們。

帶出來的錢,如今就剩下大家都不怎麼願意要的票子了,買紙和朱砂,也沒花到一個銀元。

如今為了將這符送出去,反而花了兩個。

她歎了口氣,按照原計劃去找麗華報社的老板。

而陳老板這裡,壓根不知道剛才好心去扶地上摔倒的男孩兒時,他們往自己的口袋裡塞了東西,急步匆匆地進了一座洋行。

因為和對方的老板約好了,所以他直接去乘電梯上五樓。

開電梯的侍者卻不在,他著急得很,怕晚了時間不好,就喊了門口的印度人來給自己開。

卻不知曉,這電梯出了故障,侍者去找維修工的時候,特意在這裡擺了個維修故障的牌子,卻被二樓法國餐廳吃飯下來的一對年輕男女不小心給踢倒了。

也正是這樣,陳老板沒看到,直接進了電梯,還將那不知情的印度人喊來給自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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