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認識他,可是從司令府的汽車上下來,手裡拿著的也是司令府的槍,顯然是司令府的人。
可偏偏又沒有穿著軍裝,所以隻能有一個解釋,隻怕是司令府的哪位公子。
而且大家也都被這聲槍響震懾到,一時竟然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去問。
還是司令府的幾個警衛反應過來後一臉奉承巴結地迎了上去,“蕭公子,您怎麼親自下來了?”
這位被喚作蕭公子的小道爺把玩著手裡的槍,嫌棄地撇著這些警衛命令道:“去去,讓人進去收拾自己的東西。”
宋雁西前幾天讓小紙鶴出去,發現的同行,應該不是此人。
這人的道法並不算高,甚至可以說算是才入門而已。但很好奇他為什麼要幫自己?一麵朝對方點頭表示了謝意。
而宋德仁得了這話,好似拿了聖旨一般,立即帶人衝了進去,恰好那章老爺和高秀貞已經將宋雁西東西都收拾好,準備伺機偷偷送走藏起來,如今反倒是讓宋德仁撿了個便宜。
直接就給抬了出來,“四姐,咱要是再不來,隻怕這狗東西要將東西偷運走了,您瞧都收拾好了。”搬家這活兒最是難,他還以為要翻箱倒櫃折騰這一整天,沒想到運氣也算好,臉上不禁掛起笑容。
然後一麵偷偷看那拿槍的小道爺,心裡尋思了半天,也沒想起來這北平有什麼姓蕭的權貴人家。
章家見著東西一箱一箱地被抬上車,心都在滴血,章老爺好幾次想要上前,可是麵對胸前的槍口,又隻能憋屈地退了回去。
章亦白則傻眼了,成親那天,他是拜堂的時候才被找來的,並不知道宋雁西到底有多少嫁妝,如今見著這幾輛車都裝不下,心裡越發震撼。
這麼多珍寶,隻怕是佛祖也要動心的,更何況父親母親也隻是凡人,如此倒也不怪他們。但是想到宋雁西方才說不要他們還錢,心裡方才雖感動了一下,但現在仔細一想。
是啊,那點錢在這些珍寶麵前,不值一提,她反而做了一回大方。於是越想越不服氣,走上前朝宋雁西道:“欠你的錢,我會還。”至於什麼時候還,還到哪一年,另當彆論。
宋雁西有些意外,隨即輕盈盈地笑出聲,“我的這筆錢粗略一算,也是十五萬銀元起步。也不是我瞧不上章先生,隻是你家的生意早就沒做了,全家上下幾十口人張嘴要吃飯,另外章老爺在外還有不少債務,你就算是這舉世聞名的大文豪,但是這稿費也還沒到能拿十幾萬銀元天價的地步,我覺得你還是先想想怎樣養活這一家子,如何對付外麵的債主吧。”
那宋德仁聽得十幾萬銀元,心又痛了一回,隻朝麵色青紅交替的章亦白道:“有個法子讓你的稿子能賣十幾萬銀元?”
章亦白覺得宋德仁沒那麼好心,抿著嘴沒問。
但是架不住他家裡人,那個高秀貞生的小兒子章仁美問:“怎麼能賣十幾萬銀元?”
“死了啊,看國外那些個什麼畫家,活著的時候無人問津,死了畫就價值千金!大家還搶著買。”宋德仁說完,覺得算是惡狠狠出了一口氣,心裡舒服了些。
可章亦白怎麼會死呢?他天生的長壽之相,逢凶雖不能化吉,但也不會要他的性命,隻是餘生過得辛苦些罷了。
那個蹲坐在台階上玩槍的蕭公子見東西都搬完了,懶洋洋地起身,朝宋雁西問道:“宋小姐,都搬完了麼?可是需要幫忙護送回去?”
“多謝好意,不過不用了。”宋雁西朝他道謝,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這小道士是個什麼居心。
沒想到他居然湊了上來,“宋小姐不必客氣的,有什麼事情隻管開口。”說著從袖袋裡摸著什麼,隻是摸了半天,也沒摸到,便不好意思地笑道:“那什麼,我就住在城外青雲觀裡,宋小姐有什麼事情,隻管打發人去青雲觀找我就是。”
“好。”青雲觀?小時候爸爸那時候也還在,領著自己去過,那時候已經快要荒廢了,裡麵就是一個老道士,是爸爸出錢重新修繕的。
但這些年,也沒什麼香火。
也不知道是不是宋雁西不夠熱情太過於疏離,他不大好意思繼續說話,便點了點頭,告辭離開了。
他雖走了,但司令府的警衛卻還圍著章家的人,直至宋雁西一行人離開,他們也才走。
這可不得了,章家的債主立馬蜂擁而至,曉得章家沒錢了,所以衝進去見著什麼值錢就搬什麼,一時那華麗的大廳裡,連地毯椅子都給搬沒了。
其中,自然也不包括一些渾水摸魚的混子們,可是人太多,章家的人根本就攔不住。
章亦白因護著自己的稿子鋼筆,也弄得滿身狼狽,此刻看著坐在地上嚎嚎大哭的母親,也是無能為力。
這西宋雁西預料到了的,但她才不管,最好章家的宅子都被瓜分了才好。
指望她以德報怨,那是萬萬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