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散去,暮色上來,想是因為夏日,河溝裡的小青蛙都特彆活潑,在河灘以及自己的身上跳來跳去的,幾隻螢火蟲不知從哪裡飛來,沿著自己腳邊的河水低飛流連了一陣子,這才離開。
宋雁西在地上躺得夠久的了,這個時候身體雖然還疼,但她還是勉強地爬起身來。
她這一動,驚得身上的小青蛙們紛紛朝四周逃竄跳去,接二連三‘噗通’地跳入小河裡。
宋雁西花了足足五分鐘的時間,才勉強爬起身來,將腿盤坐著,開始試著打坐調息。
這樣吐納調理身體,效果比她在河灘上躺了一個下午點效果好,又或者說自己已經逐漸適應這疼痛了,所以半個小時候後,她已經能起來行走了。
頭一件事情就是趁著這夜色下河洗澡將衣裳換了,雖然是夜色,但她還是條射性地設下一個法陣,然後才安心地泡在河水中。
然而等宋雁西洗完身子,打算找衣裳穿的時候,發現自己的儲物法器沒帶來,開天劍也不見了,除了她穿著來的那身衣服,彆的什麼都沒有。
忍不住哀嚎了一聲,認命地撿起臟衣裳在河裡洗乾淨,然後掛到旁邊的樹枝上,在地上用樹枝畫了一道三味真火符給烘烤著。
這折騰到半夜,衣裳總算穿上了,她也打算順著這小河下遊去看看,到底是在什麼年代。
然而沒想到這一走,居然走到天亮,路上遇到了幾個才開靈智的小妖怪,但一問三不知,他們壓根就沒離開過這山裡,更不知魏晉秦漢。
宋雁西隻能老老實實地繼續走,終於在天亮後看到山下的山坳裡升起幾縷煙炊,心頭方生出了一些希望,忍不住想著最美果然是人間煙火。
看到了這煙炊,原本精疲力儘的她也有了精神,飛快地朝著山下去,隻是到了村口就傻眼了,為什麼這些人不穿衣服,男人幾乎是光著膀子,下身圍著個皮毛或是草裙。
女人稍微好些,上半身還裹了點獸皮,但一個個都披頭散發的,脖子上手腕上倒是有裝飾品,卻都是獸牙或是河裡的貝類。
她看著這些人滿臉吃驚,對方看著她何嘗又不是滿臉驚訝呢!
她細皮嫩肉,身上穿著這個時候還沒有的紡織品裙衣,脖子上戴著的飾品也不是粗糙的獸牙。
宋雁西儘量控製住自己的表情,然後發現對方要圍上來之際,飛快地轉身拔腿就往林子裡跑去。
不用回頭,也曉得後麵這部落裡的人朝自己追來了。
原本身體也還沒恢複的她,這個時候求生欲爆棚,速度奇快,鑽進了林子裡。
但是這些人本來就靠狩獵為生,在這林子裡的速度也絲毫不遜色。
宋雁西見著這樣被他們追也不是辦法,身上雖然沒有帶符紙,但還是利用這地理環境,以樹木枝葉擺下了法陣,總算是將他們給甩掉了。
她坐在樹上看著部落裡的人在原地轉了一圈後離開,終於鬆了一口氣。
她考慮到了會被那旋渦吸入曆史中,但是為什麼不是唐朝?不是唐朝也行,秦漢魏晉也可以啊!為什麼把她卷到了這夏商時期,甚至可能還要往前推算。
剛才她雖然就在部落門口看了一眼,但也看到他們陶鍋裡煮著的是什麼,這個時候的生產建設都還十分落後,想要吃口像樣的大米飯,簡直就是白日做夢,更不要想旁的了。
而且紙張都還沒發明出來,自己想畫符材料都沒有。
可這唉聲歎氣裡,她還是得接受事實,先填飽肚子再說,於是也隻能自己打獵。
她在這裡設下了法陣,她能看到對方怎樣,山下的人卻看不見她在這裡,還點起了煙火。
然而她這野雞才架上火塘,這火堆才燃起時,便聽得山下傳來凶獸吼聲就跳上樹枝朝著山下的部落眺望而去,隻見一隻巨大的凶獸闖入部落裡,如今部落那本就算不得堅實的房屋,早就被摧毀過半,陣陣慘叫從山下傳來。
沒有半點猶豫,雖然早上他們還追自己,但終究是同類不是。所以宋雁西還是選擇往山下的部落裡去。
部落其實時常被山裡的凶獸攻擊,但這樣體型過大的凶獸以現在他們的武器根本就沒有辦法對付,所以一直都是搬遷逃離這凶獸。
隻是這一次情報不及時,沒發現凶獸已經出現在了這附近,才被殺了個措手不及,如今族長已經受了重傷,部落裡的年輕男子們還舉著那粗糙的長矛朝著這凶獸反抗。
女人和老人們則由族長妻子帶著往宋雁西這個方向逃過來。
她也就在路上遇到了這些人,當即將她們攔住,“先彆動。”也不曉對方似乎願意聽她的話,所以便設下一個法陣,把他們強行困在其中。
這些老人小孩也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麼,隻見她搬動著幾枝樹枝和石頭,在四周擺了個奇怪的圖形,就往山下去。
族長夫人想去阻止她,卻才走出去兩步,就被一道透明的屏障給彈了回來。
其他人見此,也紛紛效仿,發現他們被困住在了一個奇怪的東西裡。
先是恐慌,不過隨著山下的凶獸召喚來的小獸們下山,發現了他們以後直接衝過來,也被這透明屏障擋在了外麵,大家才反應過來,剛才那個女人是為了保護他們。
不是關押他們。
一時也都鬆了一口氣,一麵朝著山下望去,隻見他們辛苦築建的房屋已經毀於一旦,濃煙滾滾。
至於村子裡壯力們如今如何了,他們這個角度根本就看不清楚,全被山下的蔥鬱樹木給擋了個乾淨,隻是聽到那凶獸還在吼叫,就證明著他還沒被殺死。
所以一個個都憂心忡忡,隻覺得家園就這樣毀於一旦了,不免是有些絕望難國。
而宋雁西趕下山,卻發現自己壓根就沒有武器,隻能撿起地上被折斷了的簡易長矛,一邊在地上飛快地跑,手裡的長矛則在地上劃出一道道奇怪的符文。
然後便隻身跑到那凶獸麵前,將其引入自己所畫好的巨大符文上。
這凶獸就是單純的凶,靈智都是不存在的,還不如她在山裡遇到的那幾隻小妖怪,如今見著宋雁西挑釁,直接放棄了那些部落裡的青壯年們,朝著宋雁西這個細皮嫩肉的衝過來。
待它撞入那巨大的符文上麵,頓時符文在幾丈開外那樹上的宋雁西掐訣中起效,金光皺起,無數條金線交織在一起,將那凶獸給瞬間絞殺。
在凶獸淒厲慘叫聲中,鮮血迸流,無數肉塊從四周炸開來,現場滿是刺鼻的血腥味。
宋雁西縱然是離得遠,但衣裙上還是沾了不少這凶獸的血液,而在場這部落裡的青壯年們,整個就像是一個個從血池裡撈出來的血人一般。
不過他們似乎都不在乎,在麵對眼前這震驚的場麵後,他們也隨後反應過來,歡呼著相互攀著肩膀高呼慶祝,最後朝著宋雁西跪下來,滿臉膜拜,明顯是將她當做神靈降臨了。
宋雁西看著滿地血肉,這凶獸無毒,可以供給他們做食物,便將山上的法陣給撤掉。
而山上的女人和老人孩子們早就聽到山下凶獸的淒慘叫聲了,雖然不知道部落裡的大家是怎麼殺掉它的,但他們猜想一定成功了。
因為這凶獸發出淒厲慘叫聲的時候,原本圍著他們的小獸們就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喜一般,四處逃竄,很快就消失在樹林裡了。
所以如今發現可以從法陣裡出來,他們便立即朝著山下的部落奔來,便看到這一幕。
在短暫的震驚後,也從各家當時在場的親人口中得知真相,一時對於原本要走的宋雁西也跪拜起來。
其實宋雁西壓根聽不清楚他們說什麼,隻是從他們的表情和行為中判斷出來的罷了。
她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從被他們追殺的角色轉換成了他們的救世主,被安排在了部落裡唯一還算完好的草屋裡。
還有部落裡的女人送來了野果和烤肉。
又累又餓的她這會兒也不挑食了,吃完便休息。
一覺睡起來,那凶獸的肉已經被收集起來,部落也不打算遷移,所以正在原來的舊址上重新修建房屋。
宋雁西見他們搭建這結構,自己雖然對這土木工程沒什麼研究,但房屋看得多了,也明白了一些道理,隻在地上用樹枝劃出一座房屋的結構給他們看。
這些人也聰明,看到後立即便改善房屋的結構,隻是還不懂得榫卯工藝的他們,隻能煮熟的獸皮繩條來綁。
這樣肯定也不如那榫卯結構堅固,宋雁西原本是想教他們,但是發現他們這兵器刀具都還是石頭和獸骨磨的,能砍來木材已經十分了不得了。
再叫他們用這樣的落後工具去做這樣精細的活,好像是有些過分了。
於是隻能作罷,反正時代會進步,推進這些發展的人也會出現,自己現在樣樣交給他們,反而是揠苗助長。
她現在所憂心的是,怎麼回去啊?為什麼會到了這裡,一點道理都沒有,以至於眼下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而部落裡的女人們已經開始在熏烤那凶獸的肉,還不懂得如何提煉鹽的他們,直接挖來來帶著含有鹽的泥土,將那些肉都裹得厚厚的,然後直接掛到火架上熏烤。
男人們則都在蓋房子,不過是兩三天,部落便有了最初的模樣,隻是部落外麵那大灘的血跡還沒處理掉,招來了不少蚊蟲,使得空氣裡也滿是惡臭。
宋雁西隻能讓他們挖些泥土將那血汙埋起來,但是她表達了好久,他們都沒能明白,最後隻能拿了他們粗糙的工具上去示範。
對方才明白。
隻是看著熱火朝天乾活的他們,明明一片熱鬨,可是此刻她卻隻覺得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