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把小環當做鬼,她則是當成了邪祟。
所以一早她才起來,城裡已經傳遍了,到處在抓鬼抓邪祟。
藥鋪子裡的人自然是不相信,更何況早就聽說李家要取小染的心頭血,估計是小染這不願意討回來了,李家就想到這個下三濫的計謀,逼得她無路可走。
於是隻慶幸好在還有這藥鋪子,不然如今她們倆該去何處落腳?
宋雁西聽說的時候,卻是有些吃驚,斷然沒有想到事態會往這個方向發展。可是她這樣躲下去,終究不是辦法,隻讓店裡的夥計和大夫照看好小環,便隻身一人到李家去。
烈日灼灼之下,她踏入李家的大門,麵對著那些朝她露出恐懼表情的眾人,“你們見過鬼能在烈陽下來去自如?”
眾人麵麵相覷,加上她的名聲本就很好,自然是不願意相信,沒想到那不知道哪裡請來的騙子大仙卻指著她一臉緊張道:“這邪祟修為好生厲害,本道隻怕得拿出祖師爺留下的法寶了。”
這話懂的都懂,就是要加錢嘛。
李老爺也十分上道,“道長一定要將此邪祟除掉,我李家願意奉上一千大洋。”
老道一聽,滿心歡喜,一麵裝模作樣拿出一張畫錯了的符,“這可是我們祖師爺留下來的鎮派之寶,今日若不是李老爺誠心,本道是斷然不會拿出來的。”
一旁的汪小六卻是有些可惜,一千大洋啊,除掉這小染是不是代價太大了。
哪裡曉得這個時候的宋雁西麵對那道長的符,絲毫不畏懼,反而朝著李府的總管看過去,“李家還拿得出一千大洋麼?這些日子李家大部份的開支,可都是從我這裡拿的。”
李老爺和李太太哪裡操心這些,聽到宋雁西這話,隻覺得無稽之談,而汪小六則覺得李家的家產果然都被宋雁西給貪走了。
而道長聽到這話,有些懷疑,也將動作放慢了下來,隻拿眼睛瞟那管事,想聽他一句話,李家到底還有沒有大洋。
總管被盯得有些慌張,又怕李老爺到時候埋怨自己貪汙,隻能坦白道:“老爺,這扶桑人前前後後來了幾次,每一次你們走得急,隻帶那些貴重物品,房子雖然還在,可家裡什麼都不剩下,鍋瓢碗盞桌椅板凳花草樹木,那樣不要重新置辦?”
李老爺知道,但是從來沒有仔細想過,重新將這家支棱起來,到底需要花多少大洋,“所以府上還有多少錢?”
總管歎氣,“早就沒了。”說到這裡,似有些覺得對不起小染,隻朝宋雁西看了一眼,“小染小姐來府裡那會兒,家裡其實已經沒有多少餘錢了,後來她發現了便讓我從她那裡支賬。”
他這話,直接就斷了旁人誤會小染將李家錢財騙走的心思。
因為小染到李家的那個時候,李家已經快支撐不下去了。
李老爺聽得這話,猶如晴天霹靂,“這,這怎麼可能?”祖上留下來的那麼多產業和良田呢。
總管卻解釋道:“這些年戰亂不斷,鋪子早就關完了,地裡莊稼才種上,扶桑人一來,大家一逃,回頭什麼都沒了。”所以家裡那麼多人口,糧食全靠買,又十分鋪張,就是金山銀山也不夠使啊。
一旁慢動作的道長聽到這話,這個時候直接停下手來,收拾家夥什就要走了。
李老爺一看急了,“道長,這邪祟還沒除啊!”
“除什麼除?天下哪裡有白乾活的?三清祖師爺也要吃喝拉撒。”說著麻利地招呼自己的兩個小徒弟東西一收,頭也不回就這麼走了。
他這頭也不回地走,加上曉得家裡也沒了錢,李老爺氣得直接捂住胸口嗷嗷叫,倒了下去。
頓時一陣人仰馬翻,家裡的傭人們也不管了,隻有李太太和總管扶著,下人們都紛紛朝著宅子裡衝去,什麼能搬就搬什麼。
汪小六一見這光景,直覺得自己這單買賣是賠大了,也懶得再管,一想到往後隻怕這李家兩老還要自己來養,想都沒多想,也一頭竄進府裡,跟著下人們搶那值錢物件,為此還大打出手。
李太太和總管好不容易把李老爺扶起來了,要往府裡去,不想看到下人已經將他們的床鋪躺椅抬出來了,攔也攔不住。
無法,這會兒還抬家裡做什麼?隻能抬去附近的藥鋪子裡。
巧不巧,正是小染的鋪子。
他們沒錢,但看在小染的麵上,還是給李老爺診治。
卻不知道家裡的李紅玉這會兒原本安安逸逸地躺在床上,忽然發現樓下傳來乒乒乓乓的響動,隻覺得吵鬨。
原本是要起身責罵的,但是想到現在自己是重病,也就忍了下來。
沒想到那聲音越發變本加厲,還有不少爭吵聲,她正仔細聽著想解解悶,哪裡曉得自己的房門忽然被撞開,不少下人跟瘋了一樣才衝進來,還把自己從床上拖下來。
隻一夕之間,她的床單被子都給扒完了,不但如此,這床他們也沒放過。
李紅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她總不可能躺在床上,隻連忙起身大聲責罵,精神不要太好。
下人們見此,“喲,小姐這病好了,那可真是好事,正好李家沒錢給你看病了。”
“什麼意思?”李紅玉聽得這話,以為是小染將李家的產業都給騙走了,一時著急不已,“我爸媽呢,姑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