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這麼多年,他們吃的,都還是楚師祖給的那一鼎聚寶盆裡的糧食。
裡麵的糧食取之不儘用之不竭,也正是這樣,他們才能和附近兩個村子的老百姓交易,還在這法陣邊緣開了集市。
所以,這怎麼可能是楚師祖的算計呢?一定是宋雁西想要替宋家找借口,才編造出來的謊言。
可是玉簡上,他們鐘家祖先的大名明明白白地寫在上麵就算了,後麵還有楚師祖找妄時達成交易的畫麵。
這叫他如何能接受得了?唯一的希望都破滅了。當下一臉頹廢地跌坐在地上,全無半點生機,口中喃喃念道,“這,這怎麼可能,怎麼會是楚師祖呢?”
不遠處,不少鐘家人都在等著結果,也不知道宋雁西到底給了鐘韶什麼,讓鐘韶看完後,忽然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如今見他這副頹廢之樣,急急忙忙趕過來。扶的去扶他,問的則來問宋雁西。
宋雁西隻指著鐘韶手裡的玉簡,“答案在那裡。”
於是有人立即去搶奪鐘韶手裡緊捏著的玉簡。
但鐘韶卻如何也不給,他心裡始終還是不信那個猶如救世主一般,在他們最艱難時來幫過他們的人,會是幕後害他們的人。
隻是他一人之力,如何躲得過大家的搶奪?
很快玉簡就傳了出去,頃刻間幾乎整個村子的人都看了個遍。
且不說那些半妖,就算是這些正常村民,都對那楚丹恨之入骨。
更是上前來朝宋雁西詢問,“所他還活著?”一定要將此人找到,不將其殺了,如何解這上千年之仇,無數鐘家人的怨氣。
宋家雖後來失約了,可也曾經在這裡待過兩百年,於是便有人來朝宋雁西邀請,“宋姑娘,你本事如此了得,難道就不想替宋家討回這個公道麼?”
公道是要討回,可是楚丹人在何處,是否還活著都是未知數,這茫茫人海,半點線索都沒有,上哪裡去找?更何況這件事情,隻怕要排在對付臾央之後。
臾央影響的,卻是這整個天下的蒼生,而那楚丹,隻是這鐘宋兩家得罪人。
“此事,隻怕須得從長計議,咱們想分頭打探楚丹的消息吧。”但宋雁西也知道,不能直接如實相告。
眾人深以為然,而且他們在這裡困了多年,外麵的世界到底變成了什麼樣子,他們也想先去看看。
比起大家欣然接受楚丹算計鐘宋兩家這個事實,鐘韶似乎有些接受不了,如今眾人皆散了,紛紛收拾行李準備離開,他還呆呆地坐在那裡,直至那洗了臉擦了藥的鐘秀英找來,“阿韶,咱們也收拾行李啟程吧。”
鐘韶卻是一把將他推開,“我回去便與你寫和離書,自此你我再無任何關係。”他口氣決絕,一麵緩緩扶著牆根站起身來,沒去看鐘秀英一眼,便離開了。
鐘秀英愣了一下,連忙哭著追了上去,“阿韶,你不能拋棄我啊。”
小塔吃得倒是快,已經回來了,但仍舊一副沒吃飽的樣子,看到這一幕,“這鐘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男顏禍水。那鐘秀英也是腦殼有問題,如今能離開這裡了,外麵多的是數不儘的青年才俊,這鐘韶還算什麼?”
宋雁西敲了敲她的腦袋,“就你懂得多。”憂心忡忡地看著她如今這樣子,“如今三千不在了,你這個樣子我要是帶你入世,多半要嚇著人。”偏偏這封印又沒用。
最重要的是,小塔還總餓。
但也不能把小塔扔在這裡不管,尤其是這個村子裡的人,都不等天亮就急急忙忙出發,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看看如今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
所以到天亮的時候,村子裡已經沒有多少人了。
沒了人,小塔越發活蹦亂跳,到處挨家挨戶串門找吃的。
吃的沒找到多少,倒是找到了一個孩童舞獅的獅子頭頂著回來嚇唬宋雁西。
宋雁西一看,覺得做個帽子戴著也好,出去彆人肯定不會無聊地接掉這獅子頭,沒想到這時候腳下忽然地陷。
宋雁西抬頭望過去,隻見這地陷正是以鐘韶家所在的位置為中心點。
她也沒多想,隻下意識以為出了什麼事,忙趕了過去。
小塔也緊隨其後。
幾乎是她倆起身的時候,這村裡還沒來得及逃的其他人也躍起來,而整個存在如今像是個巨大的天坑一般,不同的是那底下似還有人鬥法。
耳邊隱約聽到有人說什麼聚寶盆。
等她二人趕到,卻發現那鐘韶死命抱著一個小小的鼎,滿身血。
周邊與他大動乾戈的也都是鐘家人。
“這是怎麼回事?”這麼多年來,大家被困在這裡都相安無事,如今要離開了,反而打得頭破血流。宋雁西問著,一麵朝著鐘韶懷裡那小鼎看過去,應該這就是引發打鬥的源頭了。
“這是鐘家村共有的財產,如今我等要回到祖籍之地,自然是將這聚寶盆給請回去,可鐘韶卻抱著不放。”顯然已經當做他的私人物品了,而他也不打算回鐘家祖籍之地,而是要去找楚丹,所以這聚寶盆,他也就該交出來。
大家是這樣認為的。
可鐘韶卻是不願意放手。
宋雁西並不知道這聚寶盆有什麼用,隻曉得當初夏姬所依附的那個聚寶盆,眾人也是紛紛搶奪。
按理這是他們鐘家村之事,她一個外人自然是不好插手。
她也沒打算插手,所以聽罷也就沒多言,準備帶著小塔離開。
就是有些可惜這被毀掉的村子,他們鐘家人就算不住這裡了,可是其他兩個村子的居住環境哪裡比得上?若是沒有被毀掉的話,其他兩個村子的人完全可以遷移到此處來。
不過也正是想到這裡,她忽然發現,這鐘家村到底是與外麵的村子有什麼不同之處了。
村子裡沒有多餘的田地,隻偶爾有那麼一兩塊菜畦,但是卻沒有半畝農田。
便是這村子外麵,也沒有。所以這麼多年他們吃什麼?難道都辟穀了?
可是不對,他們如果是辟穀,那也不可能給小塔準備那麼多五穀雜糧。
就在她疑惑之際,鐘家村有人將她喚住,“宋姑娘說句公道話,鐘家村這麼多年,都是靠著這聚寶盆裡取之不儘的五穀雜糧過日子,如今我們要回祖籍之地,多年未曾入世,話語不通,曾經的良田也已經荒廢,這麼多人還要吃飯,怎麼可能離得了這聚寶盆?”
所以,村子裡沒有田地,就是因為這小鼎能出糧食的緣故?宋雁西有些震驚,這樣的法器還真是寶貝,比那些吐納金銀財寶的法器有用多了。
一時也忍不住朝那聚寶盆看過去。
不想卻引來鐘韶的防備。
其實不是防備她,而是防備她身旁一臉眼饞的小塔。
小塔正是吃不飽,有了這所謂的聚寶盆,還擔心什麼?
因此鐘韶也擔心小塔搶奪,就算是宋雁西不幫忙,就一個小塔他也抵擋不住,可如果隻是村裡這些廢物,他還是有能力保住此物的。
如今見她二人紛紛投遞過目光,連忙道:“此物是楚丹當初給我們送來的,這是唯一與他有聯係的物件。我留此物,並非有任何私心,隻想找到楚丹,問一問他當初為何要害我們鐘宋兩家人。”既然要害,為何不讓他們餓死就算了,還要送來這神器?
說得倒是信誓旦旦,但是寶物之前,任何深明大義都隻是自私的借口,所以誰會相信他?
便是宋雁西,也不大相信,所以張了張口,終究還是沒打算插手,“你們鐘家村的事,自己決定。”然後拉著一臉戀戀不舍的小塔要走。
小塔目光裡那貪婪之色又重新浮上來,宋雁西見她不動,回頭一看,嚇得連忙掐訣,慌裡慌張往她身上畫了幾道符,小塔才冷靜下來,然後一臉後怕地看著宋雁西,“姐,太恐怖了。”現在她一點誘惑都禁不住。
於是也不等宋雁西開口,自己拔腿就先跑,不然她真怕自己又控製不住,大開殺戒。
到時候又要勞累姐姐,一麵又罵那妄,既然是老熟人,早的時候不冒頭,非得自己解開封印才出來,分明就是故意的。
宋雁西追上來的時候,她還滿嘴口吐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