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麵簡單閉目睡的很熟, 吊了營養針,明明懷了孩子, 但平坦的腹部卻讓人一點也看不出來。
傅樓歸坐在單人病房的沙發上,他拿著手機撥弄著屏幕, 打開了微信跟阮寒武交待事情。
天色已經慢慢變暗,夏日的傍晚窗外夕陽緩緩落下, 醫院的樓下不時有車子和人聲不時傳來,室內很安靜。
病床上躺著的人修長白皙的手指動了動, 簡單的睫毛微顫,緩緩的睜開眼睛, 他慢悠悠的睜開眼, 第一件事就是摸肚子。
父親和孩子的溝通是很奇妙的, 哪怕肚子沒有鼓起來,簡單還是可以感覺到小孩兒的存在。
幾乎是他一有動靜傅樓歸就察覺到了,他收起手機:“醒了?”
“嗯。”簡單皺了皺眉, 他抬頭看了眼床畔的吊水:“是營養水嗎?”
傅樓歸點頭:“這幾天都在醫院呆著,劇組先不回去了。”
簡單略驚訝的抬頭:“這樣好嗎?”
畢竟劇組停工一天,所造成的損失是無法衡量的,影視城租下的地方,劇組所有工作人員的時間都是損失,最重要就是所有演員的檔期。
簽約的時候都是簽的好好的,如果因為停工而延誤, 不僅會有演員檔期排不開違約的賠償, 還有可能導致更多嚴重的後果。
這一行最忌諱的就是中途換人或主演罷工, 這不隻是會被一個導演永黑,雁衡陽是導演圈的大咖,他不看好的人,以後也不會有名導接觸的。
“有什麼不好的?”傅樓歸示意他稍安勿躁:“這事我會處理,你不用管了,所有損失傅氏會承擔,你演的好,他不會換人,等你安定下來再開工。”
簡單摸了摸肚子,一想到孩子,他心就軟了,但還是遲疑道:“損失會很多嗎?”
“沒有你跟小孩兒重要,這點錢傅氏承擔的起。”傅樓歸的給他把床枕的位置搖高一些方便他靠著:“你安心養胎,彆操心。”
簡單一頓,沒有強求,這兩次意外終於讓他明白了危險性,他也不想再拿寶寶的安全做賭注了。
晚些時候傅樓歸等簡單精神好一些了,跟他說了孩子營養的事情。
如果這個孩子可能會留不住,他希望簡單可以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很多時候,簡單比傅樓歸想象的要堅強。
他坐在床上沉思片刻:“我知道了,是因為營養不夠嗎?”
傅樓歸看著床畔的吊水,直白承認:“你身體不好,孩子不會怪你的,不要動氣。”
“我知道。”簡單眉眼彎彎,衝他露出一個強擠出來:“沒關係的,你不用擔心我,我能沒那麼脆弱。”
即使簡單這麼說,傅樓歸也沒法真的放下心,他陪著簡單一會兒,晚上陪著他吃飯。
這間病房一直給簡單留著,床也換成了雙人的大床,等晚上洗漱過後傅樓歸摟著簡單陪他聊天。
他撫摸著簡單有些單薄的背,提議道:“等過段時間出院了,想去咱爸那住幾天嗎?”
簡單一愣,眼睛含著些期待:“去爸爸那裡住嗎?”
“嗯。”傅樓歸點了點頭:“你出院後我有行程不能長時間陪著你,你跟蘇先生待在一塊也好。”
簡單垂下眼眸,他遲疑道:“你會來看我嗎?”
他仰著臉,目光直直的盯著他,手攥著男人的衣服,惴惴不安。
以前簡單是無意識黏著傅樓歸,自從懷孕了之後這種情況變本加厲起來,傅樓歸儘量順著他。
傅樓歸略低下頭在人的額頭上輕輕烙下一吻,性感低沉在聲音在夜幕裡格外清晰:“想我?”
“我沒想你。”簡單把臉埋起來,拒不承認:“都是寶寶想的。”
頭頂傳來低低的笑聲,傅樓歸的胸膛震了震,他沒戳穿:“晚上接你回家睡,要是太晚了可以開視頻。”
“嗯。”簡單聞著他身上的味道,格外安心,他聊著聊著就困了,含糊道:“都聽你的。”
第二天早上,簡單醒來的時候傅樓歸已經不在了,雖然自己休息,但影帝還是非常的忙,給簡單留了紙條,讓他好好吃飯,沒事可以去找隔壁小米玩,晚上等他回來。
簡單把這熟悉的字顛來倒去的看了幾遍才起床。
他洗漱完畢之後有醫生過來按鈴,醫生都是傅家專門請來照顧他的,對待簡單很是客氣:“簡先生,請用完餐後有近一個小時的輸液,一會兒我們安排人過來可以嗎?”
簡單很配合:“可以,辛苦了。”
醫生們又問了身體狀況,問簡單有沒有不舒服,簡單都一一回答了。
一問一答之後,醫生記下筆記來,又叮囑他:“您一定要注意保持好心情,不要疲憊,平時也不用一直待在屋子裡,可以去花園散心,三個月穩定之後也可以去看看風景聽聽戲,一定要多走動,因為您是雙胎,生產時會很耗費力氣,保持適當的運動很重要。”
簡單都應著,過了一會兒有人送早餐來,其實也隻是普通的雞蛋和粥,簡單喝了兩口,勉強吃了一點。
食物下了肚,簡單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惡心感又來了,他躥的站起身來往衛生間跑,趴在馬桶上吐的乾淨。
胃裡一點兒沒剩下,全吐出來了。
從廁所扶著牆出來,簡單皺了皺眉,他摸了摸小腹,幽幽歎氣:“崽,吃點東西好不好,乖一點……”
桌子上的飯菜還沒吃完,簡單也不準備吃了,反正再吃也是一個結果。
他從櫃子上找了紙筆,開始寫藥方,以前學中藥的時候,教學的教授是一個資曆非常老的中醫,對各類藥材,藥方把握的非常到點。
簡單清晰的記得,有一堂課,講的就是孕期的不適反應,教授當時現身說法,講自己的妻子孕期反應過度,是如何用藥的。
雖然已經過來好幾年,但簡單因為記性不錯,還是可以寫出個大概來。
“咚咚咚。”
外麵傳來敲門聲,簡單正好寫的差不多了,他道:“請進。”
輸液的醫生推著車進來:“簡先生,該輸營養液了。”
簡單站起身:“好。”
他躺在床上,醫生給他吊針,輸上液調滴速,動作熟練且專業,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等一切收拾完後,簡單拿出紙來:“這個給你,可以幫我煎藥中午送來嗎?”
醫生看著紙,有些遲疑:“這是?您自己開的藥方?”
“是的。”簡單微笑,姿態隨和:“這是我根據大學教授教導寫的,你們是專業醫師,可以先過一眼,如果沒問題就幫我煎一下藥。”
醫生是西醫,對中藥確實不在行,但他在醫藥界有很多師兄弟,要確認一個方子能否用倒也不難。
將方子收起來,醫生有些欽佩道:“您真是厲害。”
簡單輕輕搖頭:“我隻是想保住這個孩子。”
這天下,沒有哪個生父不盼著孩子好,哪怕付出全部心血,也在所不惜。
醫生雖然沒有生過孩子,但也能感受到這份偉大的愛,他由衷道:“我們一定會儘全力保你們父子平安。”
“非常感謝。”簡單的眼裡有亮光,溫煦的陽光落進來趁的他很是溫柔:“我會全力配合你們。”
醫生在來中國之前,對中國的文化非常向往,在見到簡單之後,他更是有了另一種文化的體會。
中國人,剛柔並濟,謙卑有禮,實乃禮儀之邦。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醫生不想耽誤人休息,過來一會兒便走了。
自從懷孕以來,簡單就比較嗜睡,他幾乎在哪裡都能睡著,隻要沾了地方就行,夜裡睡過之後現在也困。
輸液一個小時,他就睡了一個小時,最後還是醫生過來拔針的時候不小心驚醒了人。
來的還是之前的那位醫生,醫生驚歎道:“簡先生您剛剛的藥房我送給俞師兄看了,他說這個方子是可行的,隻是缺了幾味藥,還說這應該是俞教授的藥方,俞教授是餘師兄的父親!”
俞……俞師兄?
簡單腦海裡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那天不小心撞到的一個醫生。
他有點不確定:“是俞向遠嗎?”
醫生大喜,有些意外:“這麼巧你們認識?啊,你是俞教授的學生,認識倒也正常。”
簡單也覺得有點巧,他正尋思著該怎麼說的時候,手機就響了,嗡嗡的手機鈴聲在病房裡回響,令人難以忽略。
找到櫃台的手機,簡單給了醫生一個歉意的眼神,接起了電話發現是雁導:“喂?雁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