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導:“可以啊阮瞳,一條過,看來給你們放假沒錯。待會兒跟沈鬱最後一場戲,你也要保持這個狀態。”
翁導說完就去安排後續拍攝。
阮瞳微微抬眸,便對上沈鬱幽沉不可
測的黑眸。
他剛才一直站在導演身後,看著她跟顧染的對手戲。
雖然這場戲顧染跟阮瞳的吻戲已經被刪去,但還是為了情節需要,顧染還是輕輕吻在了她的耳畔。
如果是從前那個沈鬱,大概現在已經被醋淹沒,泡在醋壇子裡。
但現在的沈鬱……
阮瞳見他神情一如既往的清冷寡淡,好像對她剛才和顧染的親密動作沒有絲毫在意的樣子。
她不得不懷疑,自己之前推斷的,沈鬱對她的感覺從昨晚那個吻開始不同了是不是太過一廂情願。
“小瞳,來來,你過來幫我看看下一場戲這個地方……”顧染的聲音打斷了阮瞳的深思。
她不再在意沈鬱,回頭去顧染那邊幫他對台詞。
……
“鬱哥,下場戲要用的小道具弄好了,你看塞哪裡……”
周尚拿著道具血包過來,等了半天,卻不見沈鬱回答。
“鬱哥……?”
“有事。”沈鬱轉過頭來,眼尾低垂。
沁涼如水的眸底,被掩藏在濃密漆黑的睫羽下。
周尚不疑有他,和平常一樣跟沈鬱說明情況。
接著便是塞血包,做開拍前的補妝和其他準備。
沈鬱全場配合,甚至配合得連周尚都覺得有點不正常。
許久之後,他才發現,從剛才開始鬱哥好像已經很久沒說過一句話了。
周尚想問沈鬱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可是,來不及了,最後一場戲已經開拍。
——
封後大典,隆重奢華。
為了彰顯對秦昭的寵愛,戰玄親自過問,以曆代最高規格為他的皇後舉行冊封大典。
大典上,帝後攜手,一同登上大殿前的漢白玉高台。
前朝的寶珠公主,金枝玉葉、千嬌百寵下,什麼樣的奢靡富貴沒有見過。
隻是一朝跌落塵埃便任人踐踏。
眼睜睜看著父皇被亂臣賊子逼死,眼睜睜看著自己長大的地方淪為他人的宮殿。
而今日,她穿上了皇後的服飾,被天下之中最有權勢的人親自牽著手,踏在這漢白玉台階上,一步步走向那象征著天下第二尊貴的位置。
如果一切都在這一刻停止,那麼,她會是天下最幸福的人嗎?
秦昭不知,她早已不知幸福二字該如何書寫。
從前的公主
,如今的皇後偏頭看向她身邊氣勢不凡的男人。
從這個男人闖入她的宮門,強迫她臣服的那一天開始,她便已經忘記什麼是幸福。
帝王握著她的手,將她帶到高台之上,讓她親眼俯瞰群臣叩拜。
將這天下江山儘收眼底。
“昭昭,喜歡朕送你的這一切嗎?”
戰玄收緊了握著皇後的手,低聲問。
“當然喜歡。臣妾喜歡陛下送的一切。”她望著他,笑容明媚。
“那你愛朕嗎?”戰玄垂眸,漆黑的鳳眸望著她帶笑的眼。
秦昭:“……”
她眨了眨眼,根根分明的睫毛好像遮擋了眸底的神情。
“愛,怎麼會不愛呢。臣妾最愛的就是陛下呀。”
可是帝王並不滿意,他追問:“是愛皇帝,還是愛戰玄。”
秦昭呼吸不太明顯的微微滯了一下,轉而勾唇輕笑,“陛下在說什麼呢,陛下就是戰玄,戰玄就是陛下,您是臣妾的夫君啊。”
‘夫君’兩字,猶如玉珠落盤,輕輕敲打在他心上。
帝王鋒利濃黑的墨眉間深深的溝壑漸漸平複,他望著她嬌嬌的模樣,不覺笑開。
“好,昭昭……你可要記住自己說過的話。我是昭昭的夫君,上天入地,此生此世,來生來世,永不變。”
戰玄俯身過去,這句話咬在秦昭耳畔,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
他沒有用‘朕’自稱,而用‘我’。
這意味著在這一刻,他並非帝王,隻是戰玄。
秦昭,隻是戰玄的妻。
而他,亦隻是秦昭的夫君。
公主眼底湧動出感動的淚光,點頭應是。
可是,和她麵上的動容相比,心底卻透出一些莫名的情緒。
她總覺得今天的戰玄有點不一樣,但又說不出哪裡不一樣,就好像他似乎已經洞察了一切。
秦昭目光往下,掃過群臣,看到了跪在下方的戰懷瑾。
一切如常,戰懷瑾也來,她安排好的前朝老臣也來了,似乎所有的情況都按照自己安排的方向前行。
那麼的完美,不可能有哪裡出錯,而戰玄更不可能提前洞悉。
收起心裡的擔慮,她對戰玄回以淺笑,兩人一同進行完接下來的儀式。
就在儀式最後,忽然有臣子從隊列中出來,高呼‘望陛下
三思’。
接著,一個又一個臣子出列,跪在台下,懇求陛下切勿立秦昭這位前朝公主為後。
反對的聲音越來越多,帝王和臣子之間發生了爭執口角,場麵一度失控。
那些從前異常懼怕戰玄的文臣們,這一刻卻像不要命般的站出來堅決反對,而且偏偏要選擇冊封大典的關鍵時刻。
甚至還有一位老臣,一頭撞在了漢白玉柱上,血濺當場。
帝王震怒,百官激憤。
就在此刻,已經被褫奪封號的戰懷瑾站了出來,他一身華服英氣逼人,站在台階下聲淚俱下痛斥新帝為妖妃所惑。
並打出了清君側、除妖妃的口號。
秦昭安排好的前朝舊臣首先站出來響應,接著便是與那位觸柱而亡的臣子交好的同僚站了出來,接著,一人、兩人、三人。
越來越多的,不論文臣還是武將,魚貫而出。
一呼百應,許多人都在此時表態支持戰懷瑾。
逼宮之勢,已是箭在弦上。
下一刻,不給新帝調度的時機,一大隊早就埋伏在外的禁軍衝了進來。
這些禁軍從前便是由靖王一手培植,若不是如此,他又如何有篡位的野心。
不但如此,其中幾個手握兵權的大將也早已和靖王謀劃,調來了自己的士兵圍攻宮門。
然,戰玄其人便是在屍體堆裡摸爬打滾而起,又怎會被這樣的陣勢嚇倒。
男人鋒利俊美的臉上露出一抹冷戾殘忍的笑。
他的羽林軍就算人數示微,但要對付這些烏合之眾,也並非沒有勝算。
隻是,看向台下那翩翩貴公子的目光,嗜血中透徹徹骨的失望。
“昭昭,等我。”
將秦昭交給親信護衛,戰玄親身投入戰場。
寒光直取那個被他一手拉扯、平安護大的幼弟。
噗嗤,是兵刃破開血肉的聲音,那麼的熟悉,又那麼的殘忍。
沒有真正經曆過戰爭的英俊少年在人群中,甚至還來不及拿起兵刃格擋,就看見那冰冷的金屬刀鋒貫穿自己的身體。
戰懷瑾眨了眨眼,低眸,看著在他肚子上戳出個窟窿的冷兵器,嘴角溢出一口鮮血。
“哥……”他複抬起頭,不敢置信地看向已經殺紅眼的帝王。
不敢相信,那個生怕磕碰他半分的兄長
,竟然有一天會拿起武器,破開自己的胸膛。
戰玄收回刀鋒,已經擋下身側的下一個襲擊,冷戾的目光甚至沒在戰懷瑾那張麵如冠玉的臉上多停留半分。
想象著將在今日登上帝位的貴公子,隻能用最後一口力氣抬起右手,指向那高台上的,最尊貴的方位。
在那裡,有他肖想已久的皇位。
還有……他……想要得到的女人……
秦昭麵無表情地看著渾身是血的戰懷瑾,倒在了漢白玉的台階下。
到死,他也沒能爬上這片奢望已久的,象征了無上權勢的地方。
“一個……”秦昭無聲地動了動唇,在心裡數道。
接著,她看到戰玄砍倒了另外一位曾跟著戰玄打天下,在前朝宮門被破時,帶著那群土匪般的士兵闖入後宮,侮辱過前朝妃嬪的某位將軍。
“兩個……”
然後,她看到戰玄回身一刀,砍掉了那位曾經深受父皇信任,卻在叛軍圍城時第一個站出來懇請父皇投降的禮部尚書的臂膀。
“三個……”
一刀一刀,寒光刀影,昔日的仇人被戰玄一一砍殺。
“十八……”
“十九……”
“二十……”
秦昭的臉上越來越沒有血色,可是身體裡的血,卻在不住地沸騰。
可是,即使戰玄渾身浴血,他好像也沒有受到什麼致命傷。
身經百戰的帝王,這個戰爭的瘋子,好像永遠都沒有人可以傷害到他。
眼看著戰玄的部下幾乎快要控製下整個場麵,眼看著,她最大的仇人就要凱旋。
秦昭的目光全在戰玄身上,忽然,她眼瞳一縮
便往台階下而去。
“陛下當心……”
秦昭撲了上去,抱住戰玄,替他擋下了那一道從後偷襲而來的刀鋒。
沒有收勢的刀鋒,砍在了皇後嬌弱單薄的後背上。
“唔……”她悶哼一聲,吐出一口鮮血,倒在戰玄懷中。
“昭昭——”
哪怕親手砍倒從小護到大的幼弟都沒有一絲情緒變動的戰玄,卻在這一刻,亂了陣腳。
渾身是血的帝王抱住他的皇後,鮮血浸透皇後的華服,也不知道那些血是她的,還是他的。
“昭昭、昭昭你怎麼……禦醫、快叫禦醫!”
她怎麼下來了。
她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