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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春香的日子,變得異常難熬起來。
這麼大冷的天,天不亮就要起來,給一大家子做飯,小孩子的尿布也要洗,一大家人的衣服也要洗。
分田地了,鐘家還養豬,她還要去野地裡打豬草。
大冬天的,田裡的豬草也不多,又冷得刺骨。
冰冷的水在手上流過,她此刻無比懷念,待在青山村時候的日子。
那時候,人的心裡是安穩的。
那時候,她隻需要待在灶房裡,李曉玲還幫忙,四處暖洋洋的,偶爾寧鳳霞大聲說話傳來,偶爾李秋芳掙錢了買菜回來加菜,一大家子其樂融融。
可那時候,她為什麼還要覺得自己委屈
現在呢她看著滿手的凍瘡,欲哭無淚。
李誌明,怎麼還沒有來接她。
氣還沒消嗎
鐘春香有些心神不寧,大清早出門挑水,腳步踉蹌踢了一腳石頭,摔了一跤,水潑出來大半,大部分倒她身上了,冷得她直發抖。
也顧不得水桶了,直接跑回家換衣服。
她顫顫巍巍爬上那晃悠悠的梯子,上了閣樓,換好衣服好一會兒,人都沒緩過來。
“媽,什麼都沒有。”
她正要下樓,就聽見鐘大嫂的聲音了。
“我翻過了,這裡裡外外的,都離婚的人了,不可能沒錢吧。”鐘大嫂說道,聲音還不小。
鐘母的聲音有些沉靜,“你就沒翻仔細按李家人那性子,就是軟和的,不可能讓她什麼都沒有就回來。”
“去年青山村年情好,工分值錢,家裡還有工人,不可能空手回來,是不是藏哪了枕頭底下翻了嗎褥子下麵呢她從小就這麼藏錢,還有棉衣”鐘母說道。
鐘大嫂道“都沒,我翻可仔細了”
鐘春香這才看著自己睡的地方,從廂房搬到閣樓上,矮的地方連腰都直不起來,就一床破席子墊著,空蕩蕩冷冰冰的。
此時的確雜亂。
她有些不敢相信,又覺得有些正常,難道以前就不是這樣的嗎。
瞎了眼的不是李誌明,是她。
李誌明之前還激將自己,回頭兩百塊一下就被坑走了。
現在她要慶幸嗎
“媽,你可要給我們做主,你孫子這邊都這麼大了,要是再不結婚,以後隻能打光棍了你還說李家好,不會怎樣,現在婚也離了,總不能天天在家白吃白喝吧”鐘大嫂的聲音再次傳來。
“那不能,李家就是那種死要麵子的人家,當時議親的時候,兩份彩禮不都給了,這要是沒那錢,那邊廂房怎麼來的”
鐘春香有些發抖,當時是怎麼說來的。
說是鐘母病重,要送醫院搶救,她不能見死不救,要不然已經收了彩禮,讓鐘春香直接嫁了,或者乾脆說懷了李誌明的孩子,反正賴著就是
她出嫁的時候,沒有嫁妝,什麼都沒有。
給的彩禮,都拿去“治病”了。
“還是媽看人準,臨時去找那山裡的演一場戲,要不然還拿不到呢,有些人就是要好好逼一逼,現在她在咱們這住,外麵說話也不好聽,家裡有奶奶,有長輩,也就算了。
還要一個離婚的姑姑要養老,誰願意嫁過來啊要不然,等她去把名額要回來,或者怎麼也能有點錢,就乾脆攆出去算了。”鐘大嫂說道。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鐘母有些生氣。
鐘春香心裡剛微微鬆口氣。
鐘母又道“不過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李誌明那邊看來這一次是鐵了心了,也怪咱們著急了,這要是生米煮成熟飯了,他還不是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