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周素素變了。
指的是外貌。
陳采星對周素素的印象還停留在那晚，他們三個剛從末世副本回來,跑到酒吧去找‘現實感’,胖子出手救了個被揩油的妹子，這就是周素素。
酒吧、月色昏暗不清,周素素個子很高,穿的很哥特,手臂紋著紋身,妝容略微濃有點黑暗風,說話行事看得出是個特彆颯的一個女孩。
這是第一印象,後來知道周素素進了遊戲才有了巨大變化，那一晚的印象又多了點不一樣的東西，有的玩家進了遊戲被逼的崩潰棄械而逃,有的玩家越挫越勇,死亡的威脅下,挑戰著你心裡恐懼的地方,玩家們形形色色的表現。
周素素也是，看上去無所謂,十分利落，但現在想起來更像是末日後的狂歡。
知道自己有一天會死,可能死的更快,所以以前想做但畏懼人言的事情開始安排起來,包括一段快速沉溺其中的戀情。
大堂見到的周素素沒了濃妝颯感,皮膚很蒼白,頭發茂密,五官硬挺，更漂亮了，也帶著冰冷感，一看就和常人不同。
林瑤當初在吸血鬼世界是被二代管家斯賓塞初擁的，她是三代，初擁周素素，周素素正好四代，度過了雛子期不畏懼陽光、大蒜。
再碰麵打招呼過程中，陳采星注意到周素素一直躲避著郭昱。
情侶間的事情他們外人不好插手，便岔開話題問：“你剛說這個副本白天也能殺人？那個擺件在哪裡查出來了嗎？”
“沒有。”周素素搖頭，回憶著說：“兩個月前我進來的，我們一共二十多個人，第一晚因為鏡子上檸檬水字被擦死了五個，我知道遊戲很難，第二天晚上這次死三個，我以為每晚死人，不動鏡子上的字，還有房間小鬼留有血印，這些是死亡條件，但是其實第二天白天就有人死了，他一直躲在我們中間……”
按照周素素說的，第二天白天死亡的玩家混跡在玩家隊伍中，他才是小鬼真正的保護人。
這副本就是大殺特殺，除了檸檬水惡作劇那位辣雞，不擦鏡子的字不會觸碰死亡條件，就算觸碰了有符紙也能搞定，這個就是煙霧，營造氛圍的。
“我們人都沒認全，一直在死人，但是第三天那些死了的玩家又活了。”
今天就是第三天。
“他們跟之前沒什麼不同，很亂很亂，後來我有時候在想我是活的還是死了，是不是我也死了，然後忘了死亡的記憶……到了合唱那天，是個晚上，他們很興奮激動，我和另一個玩家被湧進電梯，這時候我知道我還活著，但是沒用了，我快要死了。”
“紙糊的大巴車，紙糊的司機，要帶我們去皇家大劇院，我和另一個玩家知道上了車就完了，但是沒辦法，那些‘人’都圍著我們……”
“男玩家死了，又活了，他們都在追我，這時候林瑤出現了，她救了我。”
陳采星問：“你知道她為什麼要在最後最緊要關頭出現吧？”
周素素沉默，點頭，“我知道，但我現在確實活著，確實是她救了我。我變成了吸血鬼，她初擁的我，我對她有天然的好感。”
還算理智冷靜。
是的，林瑤雖然小心思多自私，趁機拉玩家在這個陌生世界陪伴她。
但她確實救了周素素性命，要不是林瑤，周素素在現實在副本早都死了。
“你們最後查出誰是小鬼的保護人了沒？”陳采星問。
周素素說：“第一天坐電梯去過十八層的玩家很像。”
陳采星：……
“好巧，我們正好上去過。”
“那應該不是。”周素素說：“我聽林瑤說你很強。”
也不一定。陳采星心想，這狗遊戲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不過他沒多說什麼，跟老程打了個眼色，一人說：“我帶鵝子先上樓。”
“我和千夏也上去看看。”
空間就留給了郭昱和周素素。上電梯時，陳采星問鵝子怎麼找到的，以及發生了什麼。黑蛋動了下小鼻子，說：“就聞到啦，爸爸我是很強的！”點腦袋，自我強調。
行。
“強鵝子。”陳采星當親爸的很捧場，再說他家蛋蛋本來就棒。
黑蛋高興露出一排小白牙，衝著老爹露出個炫耀的笑。
爸爸誇我啦！
元九萬手癢，沒委屈自己，上手捏了下黑蛋的腦袋，看星星盯他，本來下的後爹手，變成了親爹，一邊整理黑蛋腦袋的蝴蝶結，一邊雲淡風輕笑笑說：“蝴蝶結歪了，我就正正。”
我信你。陳采星給了個微笑。
“胖叔叔看到後就很生氣，壞蛋想跑，被我抓住啦，後來是胖叔叔女盆友攔著了，不讓我們揍壞蛋。”黑蛋大眼睛充滿了不解，“胖叔叔打壞蛋，他盆友為什麼要攔著？”
成年人的感情世界鵝子你還小不懂。
“壞蛋救了胖叔叔的女朋友。”
“那她就不是壞蛋了。”黑蛋小小的腦袋充滿了問號。
一兩句說不清，周素素願意活在吸血鬼世界，永遠出不去，那就是林瑤救得人，如果周素素隻有痛苦悔恨被逼，那林瑤救下的隻有林瑤自己的意願。
黑蛋懵懵懂懂的，還要裝作他明白了，點著小腦袋嗯嗯了兩聲，也不知道想什麼。
很快到了十八層，出了電梯就看到三個女玩家抱著金娃娃嗬護備至，眼裡沒有其他人，隻有金娃娃，一人說：“天氣這麼好，帶寶寶出去散散步，水杯帶了嗎？”、“傘也帶上，彆把寶寶曬傷了。”
陳采星目光移到那座金娃娃擺件上，不是他錯覺，那東西笑的很詭異，比第一次見的時候更‘活’了。
不像冷冰冰的金件。
“回去找找看。”陳采星就怕小鬼燈下黑，雖然有千夏，但這個副本，小鬼是**oss，在人家地盤上，還是小心為上。
程立峰點頭，跟千夏說：“不是懷疑你實力。”
“我不會因為這個不開心的。”元千夏反倒很開心。
房間裡的血印子沒效，黑蛋進來就不喜歡，鼓著肉肉的臉頰說：“臭臭，爸爸你和我們住吧，我們的房間超級大，還很棒。”
“是啊親愛的。”元九萬這次覺得鵝子順眼了點。
陳采星表演了個十動然拒，他過去住可以避開危險，老程和胖子呢？搓著鵝子腦袋，陳采星語氣誘哄說：“蛋蛋看一下，房間裡有沒有那個小東西。”
“爸爸你說那個醜八怪娃娃嗎？他沒有我好看，爸爸看我就好了。”黑蛋仰著小臉讓爸爸摸臉頰。
陳采星順口就親了下鵝子臉頰，說：“蛋蛋最好看了。”
血印子很多，陰氣晦氣重，整間房‘臟兮兮’，小鬼要真藏在這兒也能藏下。幾人將房子搜了一遍，床下房頂都沒放過，小東西不在。
“誰還上去過呢？”陳采星喃喃。
這次玩家多，每天自由活動，去不去餐廳吃飯隨意，人員進來出去，除了第一天見過人齊，到現在就沒見過人齊。有的玩家整天關在酒店，有的聽話白天外出參觀景點，晚上回來吃飯，完美跟他們時間岔開，誰出了事情真不好知道。
目前就知道對麵倆男玩家死了。還有今天中午房間有血印的男玩家危險。
“過去看看。”
陳采星說道。
敲了幾下門，裡麵沒人應，程立峰正準備強行突，結果門打開了。
“你們有什麼事？”男玩家疑惑問道。
陳采星自來熟問：“過來問你喝不喝下午茶。”
“？”男玩家頂著問號，說了句不喝將門關上。從門縫看到另一個男玩家才從浴室出來。
陳采星：“怎麼說？”
“血腥味很重。”程立峰懷疑這兩個人已經死了。
陳采星點頭，先把這倆人拉進死亡名單裡。他們回去時，遠遠距離看到1806房間門開了，從裡麵一前一後走出兩個男人，樣貌很熟悉，就是早上死在浴室被切割的分不出你我的倆玩家……
-
大廳休息區沙發。
“……我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其實一點都不酷，不是你喜歡那種利落的女孩子。”周素素緊握著杯子，她都已經這個樣子了，不想連累她喜歡的人。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的是酷的女孩。”郭昱板著臉，平靜的看向對麵的女孩，“我喜歡的隻有你，我愛的就是周素素。”
不管是化妝的素顏的，性格酷的還是膽小傳統的，他喜歡的就是周素素。
周素素捂著臉，怕自己落淚，她從來沒想過郭昱會進來找她。
“你彆說了。”周素素平複情緒，不想當著郭昱的麵哭出來，說：“你出去以後彆進來了，我們分手——”
“周素素！”郭昱很嚴肅，聲音高了幾分，“你看著我，彆躲。告訴我，你因為不愛我不喜歡我才要分手？”
有什麼區彆？他們現在分不分手有什麼區彆。
“我出不去了。”周素素忍著淚，聲音開口就是哭腔，這段時間對她就是折磨，她是活過來了，林瑤在鬼怪手裡救了她，可是她變成了不死的怪物，沒辦法出去，那個世界有她的家人愛人，失去了這一切，對她來說比死還要痛苦。
郭昱緊緊握著拳頭，沒有開口說話。
“我知道你想結婚有家庭生個女兒，之前你無意中提到過，很快岔開，我還以為你未來的家庭沒有我。”周素素垂著眼，滾滾淚落下，現在她知道了，郭昱不是沒有她，隻是無法給她承諾。
如果郭昱不愛她，不會進遊戲裡找她的。她知道，可晚了。周素素心痛難當，不知道恨誰，她怨過林瑤為什麼要救她，還不如死了算了，當她痛苦說出這些話時，林瑤就會露出欣賞享受的表情。
後來周素素就不再說了。
林瑤享受她後悔怨恨吸血鬼身份。
“你隊友這麼厲害，總會擺脫這個遊戲的。”周素素擦乾了淚，她已經成了這個樣子，哭是沒用的，“我們分手好不好？你好好活著出去，求你彆進來找我了。”
郭昱謔的站了起來，說：“我幫你辦理入住，套房好不好？總統套，住在啾寶的隔壁比較好，安全點。”
“郭昱！”
郭昱當沒聽見，去了前台很快開了總統套，回頭露出個笑容，說：“我的金幣隻能安排三天，不過三天後應該會結束的，到時候……”
周素素沒辦法，想著就三天，她親眼看著郭昱離開這個遊戲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