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和五公主才回到芷蘭宮,聽宮人說四哥來了。
當兩人進去,聽見母妃和皇兄正說:“……香囊可給小郡主送過去了?她的精神好些了罷?”
她們這位表妹可好得很,把她們都趕走自己膩歪在太後身邊,想來不知又闖了什麼禍。四公主宋妤月心裡想著就說了出來,引得宋時遠側目。
“阿歆、阿月,你們要好好跟小郡主相處。”玉妃無奈的彎了彎唇角:“小郡主聰慧,又自小被嬌慣著長大,彆讓她覺得你們是敷衍她。”
三公主宋妤歆搶在妹妹之前開口道:“母妃,女兒記下了。阿月不過是這麼說罷了,平日裡她待妍表妹是極好的。”
那時她母妃還是後宮中不受寵的嬪,哪怕已經生下一個皇子和兩個公主,卻仍是默默無聞。兩人在很小的時候,就被聽母妃耳提麵命,要好好多哄著小郡主,不要惹她不高興。
直到得了明華長公主的提點,她竟也硬生生從寵冠後宮的惠妃那兒分得了皇上的一些寵愛,宋時遠也漸漸得了皇上的重視。如今惠妃失寵,兩人的地位開始換過來了。
“母妃,阿歆阿月已經做的很好了。”宋時遠溫和的笑了笑,他招呼兩個妹妹坐下。“晚些時候,我再去壽安宮看看妍妍。”
每當提起楚妍時,她們皇兄都會露出那種溫柔的神色。
“也好。”玉妃頷首道:“今兒去給太後請安時,太後有些心不在焉的,想來是在琢磨小郡主的事。”
在外人看來,小郡主時常會被接到太後身邊,這次也沒什麼不同。然而玉妃母子卻是知道內情的。玉妃讓兩個女兒去更衣,單獨留下兒子說話。
“母妃,明華姑姑這麼著急把妍妍給送過來,應該是要料理府中事務,”宋時遠低聲道:“雖說這幾日靖國公府外頭瞧著風平浪靜,隻怕裡頭已經翻天了。”
玉妃蹙眉,道:“這也情有可原。楚妍就是你明華姑姑的命根子,這次她在靖國公府出了事,你明華姑姑怎麼肯善罷甘休。”
“靖國公府的人怎麼敢碰妍妍一下。”宋時遠挑眉:“隻怕是混進外頭彆有用心的人。”
想要討好楚妍的人不少,妒恨楚妍的人更多。
母子兩個正說著話,宋時遠身邊的內侍陳忠忽然在外頭求見。
“娘娘、殿下。”陳忠進來後行了禮,便迫不及待的道:“小郡主先是在練武場替九皇子出了頭,現在又帶著人去了九皇子的長清殿。”
他的話音未落,宋時遠霍然起身。
“母妃,我去看看妍妍。”
***
長清殿。
“殿下這幾日要留心些,身上的傷不能沾水。”劉太醫替宋時安檢查過後,親自示範給內侍如何敷藥、換藥後,又叮囑道:“微臣再為殿下開副方子,殿下還要喝上三日。”
宋時安雖是臉色蒼白卻保持良好儀態:“有勞劉太醫了。”
他這份寵榮不驚的態度,倒是讓劉太醫刮目相看。
九皇子的親娘出身低微,不過是個宮女罷了,隻因皇上醉酒後的一次寵幸,才有了身孕。不過她並沒有因此母憑子貴,隻封了個才人。沒多久就因病去世,隻留下繈褓中的九皇子無依無靠。
自己進太醫院已經近十年,隻記得有一次九皇子不知怎的落了水,高燒不退險些保不住命,這才派了醫士過去。
九皇子著實命苦了些。
劉太醫想著,麵上卻並沒有帶出來,隻連聲說“不敢”。
很快杜柏引著他去外間寫方子。
“殿下,竟然是劉太醫來給您瞧病呢!”杜鬆臉上難掩激動之色,往常這樣的皮肉傷,都是他們幫著殿下塗些藥。
宋時安整理好衣裳,眉宇間透著超越年齡的沉穩。
“以後有太後娘娘替您撐腰,他們不敢亂來了!”杜鬆樂觀道。他是五年前到宋時安身邊服侍的,被人挑剩下了才送到了長清殿,經曆的事情少,還帶著幾分天真。
“杜鬆。”宋時安淡淡開口。
自己從不在太後的視線中,雖是太後派人來的,可求情的人卻是楚妍。
他心口微微一熱。
杜鬆忙住了口,手腳麻利的收走宋時安換下的衣裳,識趣的退下。
宋時安站在落地穿衣鏡前,鏡中映出他的臉,神情漠然,冷漠得仿佛要拒人千裡之外。
他想起方才楚妍那聲嬌軟的“九表哥”,似乎還帶著不易覺察的顫音,還有她小心翼翼望向自己的眼神……
是自己這樣的神色嚇到了她罷?
宋時安苦笑一聲,麵無表情的臉上,添了幾分落寞。
他攥緊了拳頭,哪怕手背上才止住血的傷口又滲出血珠兒也渾然未覺。
“殿下,殿下。”簾外響起了杜鬆略顯聒噪的聲音。
宋時安心煩意亂,才想讓人全都退下,卻聽到杜鬆驚喜的道:“殿下,嘉寧郡主過來了。”
幾乎是同時,他聽到隱隱聽到小姑娘嬌柔軟糯的嗓音。“要是九表哥休息,我就不打擾他……”
他三步並作兩步的衝到了簾子前,修長的手指微微顫抖的停在簾子上。
薄薄的一張簾子,他竟沒有勇氣掀開。
杜鬆還在等他的回話。
過了片刻,杜鬆才聽到宋時安淡然如常的聲音。
“請郡主去書房。”
***
長清殿毗鄰冷宮,鮮少有人踏足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