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自從宋時琛被奪去親王爵位後,母子二人間爆發的最大一次矛盾。
成平侯府的事,是她心中的一根刺。她始終覺得是趙太後和明華長公主借機報複,才導致她的娘家被奪爵,兒子也失去了繼承皇位的機會。
偏生宋時琛竟還想打楚妍的主意……
“那是你舅舅家!”惠嬪咬了咬牙,壓著火道:“你舅舅替你做了許多事,母妃知道你的委屈,你不能就忘了根本!”
宋時琛很快也冷靜下來,是他最近的不順弄得心煩意亂。他計劃失敗麵臨著暴露的危險,而宋時遠即將帶著功勞回朝,得封太子指日可待——
他又怎麼能甘心?
宋時遠的舅舅在邊境屢次立下功勞,手中的籌碼越來越多,父皇說起宋時遠時,儼然最看好的兒子。
“母妃,是兒臣一時糊塗情急。”宋時琛很快道歉。
惠嬪哪裡舍得責備兒子,見他低了頭,也緩和了語氣道:“母妃知道你壓力很大,這不怪你。”
“眼下最要緊的事把你安排做事的人都清理乾淨,彆讓太後查出來。”惠嬪神色間沒有絲毫的鬆懈,她蹙著眉道:“你再當日的安排跟母妃說一遍,萬萬不能再齊王回來之際被抓住把柄。”
宋時琛應了一聲,麵上也儘是鄭重之色。
一擊不中,他就不能戀戰。隻是等到宋時遠回來,一定把楚妍看得極嚴,他便很難找到機會了。
他不會放棄的!
***
壽安宮。
調查的事情她插不上手,自有外祖母去安排人,等她腳腕消腫後,便時常去宋時安的院子走動。
趙太後對外隻說宋時安是在壽安宮受了傷,故此才留他住下。宋弘旼雖是覺得有些奇怪,可眼下麵臨宋弘偲和宋時遠回京,他的心思多半放在這上頭,便沒有多言。
這幾日來宋時安雖是受了傷,他也隻是停下了練功,旁的功課一點兒都沒落下,反而愈發刻苦。
“九表哥,我幫你研墨?”楚妍在一旁幫不上彆的忙,隻得在他做功課時,在他身邊打打下手。她已經不需要抄經,除了每日練字外,還是很清閒的。
宋時安微微頷首,這幾日難得的靜謐悠閒,又讓他想起小時候。
楚妍站在他身邊研墨,估摸著他差不多夠用後,自己挑了本聖賢書坐在宋時安對麵的書案前。雖說她更愛看些遊記話本子等閒書,可當著宋時安的麵,她還是要麵子的。
隻是聖賢書她到底不大能看得進去,楚妍隻覺得字一個個都變得模糊,暖和的日光透過窗欞落在她身上愈發覺得困倦。為了不露餡,楚妍把書打開戳起來,自己躲在書後頭,用手托著腮打盹兒。
她以為自己做得□□無縫,殊不知宋時安早就察覺到了。
他隻是微微翹了翹唇角,勾起一個幾乎微不可查的弧度。不學便不學罷,滿天下倒有不少讀多了的聖賢書,可彼此之間為了利益的傾軋,倒真真都比不上妍妍的純真善良。
宋時安看著楚妍,微微愣神。
隻是還沒等再往深處想,外頭響起通傳聲。
是趙太後和宋弘旼來了。
宋時安忙起身行禮,請安的聲音略高了些。
“時安的腿還傷著,還是快坐下罷。”趙太後慈愛的道。
宋弘旼也點點頭,宋時安這才又坐了下去。
可楚妍並沒有被吵醒,還是服侍在楚妍身邊的春鶯輕輕推了推她,當兩人進來時,第一眼瞧見的便是睡得迷迷瞪瞪、朦朦朧朧的楚妍。
“這隻小懶貓兒!”趙太後最寵著外孫女,見狀也隻是好笑道:“跟哀家說在你九表哥這兒好好的練字,竟自己躲懶兒開始打瞌睡。”
楚妍這才意識到外祖母和皇舅舅來了。
“外祖母安好、皇舅舅安好。”楚妍猛地醒過神來,聲音中還帶著幾分沙啞,她軟軟的道:“我確實把字寫完了,才打了個盹兒的。”
說著,她忙把自己寫好的字捧到了二人麵前。
“妍妍愈發進益了。”宋弘旼樂得誇楚妍也討趙太後歡心,他溫和的笑道:“想要什麼獎勵,告訴皇舅舅。”
楚妍雖是歡歡喜喜的應了,實則是有些心虛的。九表哥比她厲害多了,卻一直被皇舅舅忽視。她稍微有一丁點兒進步,就被各種誇各種獎勵。
“多謝皇舅舅誇獎!等我寫得再好點兒,就向您請教如何寫字了,您可不許嫌我煩!”楚妍撒嬌道:“我先留著,等想到以後再跟您討,您不許後悔呀!”
宋弘旼想著小姑娘家不過喜歡些衣裳首飾,他也沒少賞賜過楚妍,便含笑答應了。
“你四表哥最遲三日後就要到了,到時候讓他指點你。”宋弘旼故意斂容道:“你這個小淘氣太鬨騰,且去折騰他罷!”
楚妍瓷白的小臉兒上不由泛起了粉色,她不由跺了跺腳,滿是小女兒的嬌憨。“皇舅舅,您嫌我煩!”
這是又一次試探麼?
皇舅舅還曲解了她的意思,還可以撮合她和宋時遠。要知道這些日子來指點自己練字的都是九表哥,這樣一來豈不是傷了九表哥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