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和妹妹雖是如今身份尊崇,為了他的皇位,卻也有過忍辱負重的時候,兩人都是經曆過風浪的。可楚妍是她們心中最柔軟的一塊兒,半點也碰不得的。
隻是還不等他說什麼,便有小內侍通傳,說是四皇子在外頭跪著請罪。
“就讓他在外頭跪著!”宋弘旼想到自己的精心布置的計劃被打亂,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竟還有臉來見朕!”
還是宋弘偲勸道:“皇兄,讓他跪著不像話。您還是叫進來問清楚罷,臣弟先告退了。”
宋弘旼點點頭,勉強露出個和悅的神色對著弟弟點了點頭。
當宋時遠腳步沉重的走進來,正巧遇上要往外走的宋弘偲。
隻見宋弘偲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那似笑非笑的神色,著實讓人不舒服。
齊王叔最寵著妍妍,且他覬覦皇位,一定在父皇麵前說了自己的壞話!
宋時遠暗叫不妙,卻也隻得迎著自己父皇的怒氣在禦案前跪下,滿是羞愧的道:“兒臣知罪,請父皇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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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夫人和程氏還等著楚妍的回話,楚妍隻覺得愈發疲憊。
她剛想隨口說兩句把她們都打發走時,便見門口的軟簾被撩了起來,一張麵沉如水的臉映入眼簾。
進來的人是她的爹爹楚臨嘉。
“娘這話兒子竟有些不懂。”楚臨嘉顯然在外頭聽到了太夫人的話,進來便道:“什麼叫妍妍想怎麼處置她都行?難道嫻姐兒的錯是妍妍給定的麼?”
楚臨嘉說著,先走到了女兒身邊。
看著女兒憔悴又懂事的神色,他覺得心疼極了。
明華長公主聽到丈夫的話,心中安定了許多。縱然她已經有足夠的力量保護女兒,但丈夫是站在她這邊的,總能讓她欣慰些。
“臨嘉,娘不是那個意思!”見小兒子護短,太夫人麵上透著些尷尬之色。難道她不知道是大孫女錯了?可靖國公府的顏麵也更要緊,若不先發製人,總不能任由長公主母女折騰罷。“嫻姐兒的錯處毋庸置疑,這不是娘想替妍妍出氣……”
她的話音未落,便聽楚臨嘉道:“娘這麼說,那便好辦了。”
楚臨嘉以一種保護的姿態站在女兒身邊,他沉聲道:“依著咱們家法,該怎麼處置便怎麼處置。現如今是大嫂管家,這家中的規矩,想來大嫂比殿下和妍妍更清楚罷?”
爹爹擲地有聲的責問在耳邊響起,楚妍不由紅了眼圈。
她想起自己上一世死後,看到爹爹迅速的陷入衰老,和娘親互相攙扶才能站穩在她的靈前——爹爹對她的疼愛和嗬護,從來都沒變過。
楚臨嘉看到女兒紅著眼,隻覺得她受了委屈,更是心疼她。
娘和大嫂擺明了是想息事寧人,還擺出親情來試圖壓著妍妍——
“二叔說到那兒去了,我並沒有彆的意思。”被點到名的程氏蒼白著臉,眼神遊離不定的解釋道:“嫻姐兒讓妍妍蒙受了委屈,總該讓妍妍出氣才是。”
楚臨嘉臉色不大好看:“該處置嫻姐兒的錯處就處置,偏扯上妍妍做什麼?難道這事是妍妍逼迫嫻姐兒做的?”
“我想即便是大哥,也會秉公處置!”
婆媳二人見楚臨嘉動怒了,忙都住了聲,不敢多說什麼。
“母親和大嫂必會好生處置此事,大將軍也不必著急。”明華長公主出聲道。
從方才逼問楚嫻時,她們得知楚嫻用了熏香,便想著把東西要回來。隻是還沒開口說到這兒,便都被撅了回去。
偏生說那些話的人是楚臨嘉,太夫人隻能乾生氣。
“房中的東西已經都收拾好被送入宮中。”明華長公主這才不緊不慢的丟下足以令程氏和太夫人崩潰的消息:“宮中有經驗的太醫多,必會查清楚是哪裡不對。”
“本宮不會冤枉無辜的人。”長公主神色依然溫婉,可眸光卻驀地銳利:“但本宮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想算計妍妍的人。”
太夫人驀地背脊發涼。
是了,在長公主眼中,楚嫻的錯處不僅僅是勾引四皇子——她這麼多年在楚妍身邊親姐妹似的陪伴,到底出於什麼心思簡直昭然若揭!
太夫人甚至有些後悔來這兒求情。
***
有爹爹和娘親的聯手嗬護,楚妍回到自己的院子中,終於能不被打擾。
她的書案上還有昨日練好的字,本來是想有機會讓九表哥看看的,畢竟他說過的要親自檢查功課。
楚妍唇角微微勾起。
“郡主,您歇一會兒罷。”春鶯見她寂然的神色,覺得很是不忍。小郡主才十三歲,竟要承受這般的打擊。
楚妍搖搖頭,輕聲道:“幫我準備筆墨。”
春鶯不敢多勸,隻得依言把東西準備好。
字帖雖是已經攤開,楚妍卻並沒有看,而是提筆飛快的寫下一行字。春鶯悄悄看去,卻比看見小郡主哭還難過。
“我心匪石,不可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