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妍說完後,忽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從上一世死的那天起,她早該把這句話說給宋時遠聽。隻是那時她是一縷孤魂,有心無力。這一世她先前沒有機會,隻得暫且先忍耐。
雖說今日是受宋時遠逼迫,可她終於能說出自己的心裡話。
“妍妍,你再說一次。”宋時遠像是沒聽見楚妍的話一樣,愈發輕緩的聲音中竟有些山雨欲來的感覺。“你要選誰?”
無論他問多少次,自己的答案都不會改變。
楚妍聽見自己用前所未有的冷靜聲音道:“懷王,宋時安。”
宋時遠眼神,徹底變了。那種微妙的變化如同毒蛇驟然豎起的瞳,冰冷懾人。
隻是他還來不及動作,便有人匆匆跑上樓來,神色焦急的道:“爺,已經有人往這個方向趕來了。您還是快些離開的好。”
若還按原計劃行事,他撤離的時間來不及。
既是楚妍已經趁機釋放了信號,哪怕不是宋時安過來,是彆的什麼人,對於他來說也是不敢去賭的。
再加上還有楚妍……
宋時遠目光複雜的看向楚妍,今日的事辦得著實窩囊至極!
原本他想借此機會,逼著楚妍回心轉意,讓宋時安在父皇麵前丟臉,誰知道他竟被楚妍反將一軍!
先是楚妍告知齊王叔的護衛,她被自己帶走了;且楚妍親眼目睹了這院子裡的一切,未嘗不會亂說什麼。
“本王今日特地邀請了嘉寧郡主來放煙火。”宋時遠終於鬆開了楚妍被攥緊的衣襟,他強忍著情緒,道:“隻是請人時可能沒說清楚,有些誤會在。”
他神色僵硬的把目光落到楚妍身上。
“嘉寧郡主,是這樣吧?”
如今形勢比人強,又是人在屋簷下,楚妍索性不再逞一時喉舌之快,算是默認了。
宋時遠這會兒還什麼都沒做,他這個理由大可以搪塞過去,雖說是不夠光明磊落,卻隻是私德有虧,哪怕到了皇舅舅麵前,也算不得什麼大事。
“開門,裡麵的人出來!”外麵已經響起拍門的聲音。
宋時遠在心裡把宋時安恨出血來,也不能阻止妍妍已經變心這個事實。
他隻得讓自己定下神來,將楚妍又帶下了三樓。
來人中帶頭的正是宋時安。
從聽到“敬王帶走了小郡主”時,宋時安的心就如同被就揪起來一般。
宋時遠一直喜歡妍妍,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他一直以為起碼今夜宋時遠要對付的人是自己,不可能把矛頭轉到妍妍的身上。
“九表哥。”楚妍從宋時遠身後走了出來,從容不迫。
見她身上衣裳還都整齊,神色也算正常,宋時安懸在半空的心才放回了肚子裡。
宋時遠輕描淡寫的說了方才準備好的理由,麵上的表情仍如素日裡一樣,讓人感覺到如沐春風。
楚妍不語,算是默認了這個說法。
“九表哥,我想回去了。”楚妍垂下眼,徑直離開了宋時遠,走到了宋時安麵前。
她嬌軟的聲音很快消散在了風中,她看著宋時安,定定的道:“我想回家了。”
楚妍和宋時安站在廊廡下,宋時遠則是站在月光裡。兩邊像是有無形的一道線,把三人分了兩撥給劃分開。
兩人成雙成對,一人形影相吊。
宋時安溫柔的應了一聲,隨即抬頭淡淡的望了宋時遠一眼,拱手道:“四皇兄,我們先走了。”
嫉妒幾乎讓宋時遠紅了眼,他極力克製著自己,不露出異樣來。妍妍怎麼可能會喜歡宋時安?
“妍妍,走罷。”宋時安的聲音不高,卻足夠宋時遠聽清。
他竟然都敢叫她“妍妍”、還是如此親密的稱呼!
宋時遠幾乎把手裡的引線和捏碎了,麵上也難以維持得住。
他目光霍然犀利。
宋時安這是在挑釁自己!
可宋時遠無計可施,他隻得眼睜睜的看著宋時安帶走了楚妍。
他忽然有種預感,楚妍再也不會回心轉意。
***
看起來瀟灑離開的楚妍,實則在出門上了馬車後,便迫不及待的道:“九表哥,咱們先去醉月樓!”
有了方才的事,楚妍相信宋時遠不會傻到固執己見還非要行動不可。這會兒到可以鬆口氣,不怕宋時遠再生事端。
“放心,已經有人在救齊王叔了。”宋時安同時命人打探這兩邊的消息,見狀忙安慰她道:“王叔並沒有大概,這會兒隻怕已經醒了。”
楚妍胡亂點了點頭,既是她沒看見,就不能安心!
雖是已經停止了煙火的燃放,街麵上人依舊很多,馬車走得不快。
“妍妍,信號是你打開放的罷?”宋時安斟酌著道:“當時可是遇上什麼事了?”
楚妍想起方才的情形,隻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宋時遠早有安排,若不是九表哥趕過去及時,後果不堪設想。”楚妍想起被油布蒙著的東西,還有木質的房子……此時她也索性不再稱呼“表哥”,直呼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