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台是東京本地的頻道,除國際大事,報道範圍最多涵蓋附近的橫濱、神奈川、琦玉縣,橫濱因其優越的地理位置與寬鬆的政策,經濟排名第一。
龍也邊鍛煉背部邊聽報道,不多時,柔韌的肌理上遍布層薄汗。
“美國知名企業家、組合的首席股東弗朗西斯先生訪問橫濱,白鯨號飛艇懸停於東京灣上空,引得數千市民前去圍觀……”
做完三組俯臥撐後,手機鈴發出叮玲玲的響聲,撈過來一看,是通越洋電話。
“你好,這裡是安和。”
“龍也!”外國人再擼直舌頭說日語都很奇怪,好在對方隻堅持喊了他名字就切換成了熟悉的意大利語,“你怎麼樣,身體還好嗎?”
“托阿姨的福,還不錯。”
意大利是下午三四點。
打電話來的是他母親的妹妹,安和龍也的父母在他初中時出車禍去世,他的母親是意大利人,父親是日本人,龍也繼承了亞洲人的黑發黑眼,身材較本國人更為高挑,五官也有混血兒的精致。
母親死後,龍也與阿姨的聯係較為頻繁,對方是熱情的意大利美人,對他關懷備至,高中時代甚至是在意大利度過的過,直到他成年後,聯係才變少。
聊完最近的生活與工作狀況後,阿姨切入正題,原來是說龍也的表弟白蘭.傑索的事。
白蘭.傑索是阿姨唯一的兒子,她在西西裡嫁給了一名幫派成員,這不是什麼大事,西西裡遍地黑幫,隻要生活順遂、幸福美滿,就足夠了。
“白蘭的學校正好在放複活節假,這孩子非說要到日本做文化考察作業,能不能幫我照看他一陣子?”
文化考察常選如龐貝古城、比薩大教堂之類的名勝,日本九州的古城、京都的清水寺等都很不錯,安和龍也想到部分歐洲人對日本的文化迷戀,東京街頭一年四季都能遇見深目高鼻的洋人。
龍也自然答應說:“沒問題。”
“那我等會兒將機票信息發給你,拜托你了,龍也。”
機票信息很快傳輸到龍也的手機上,傑索阿姨的動作,不,應該說白蘭買票買得很早,三天後就降落成田機場,他最近沒特殊安排,可以驅車接表弟。
龍也與他相差十多歲,當龍也父母出事時白蘭還是個小豆丁,硬要說有什麼深刻印象,就是他嗜甜如命,六歲那年因吃了太多的棉花糖而生四顆蛀牙。
應該是個好孩子,吧?
……
龍也是下線了沒錯,可遊戲裡的時間還在繼續。
白瀨帶著柚杏在巷道間穿梭,回首隻見朦朧的黑暗,過去,住戶會在狹窄的棚屋中點一樽橘燈,像夏日蟬鳴回蕩夜晚的點滴螢火。
最近不僅無人點燈,太陽下山後敢出門的人都變少了。
柚杏有些畏懼:“我們回去吧,上周安惠美就撞見了黑道的交易被滅口了。”
“哈?說要打遊戲的是你,想回去的也是你。”白瀨沒有退縮的念頭,“馬上就到,河對岸的倉庫區開了家新的電動屋。”
柚杏想拽住他的衣擺,可人走得太快了,竟然沒撈著:“仔細想想,跟中也一起去上課也不錯,安和老師說會做築前煮,不比乾麵包好吃?”
白瀨更加煩躁,一腳踢開路邊的石子:“你不是最討厭讀書嗎,更何況——”他拖長音,“那家夥隻在乎中也而已,明明他的拚音還是我教的,學習竟然比不過,啊啊,萬能的中原中也,好學的中原中也,強大的中原中也。”
“中也真好運啊,輕而易舉就能獲得一切。”
柚杏默不作聲地走過連接河畔兩岸的橋,她似乎觸到了白瀨埋藏在心底腐爛生瘡的情感,又因畏懼而不敢挑開瘡口,使其暴露在空氣中。
電動屋開得很大,閃爍的霓虹燈照片照亮三分之一段河道,白瀨來過兩次,熟門熟路地換了遊戲幣,再把柚杏領到跳舞機那。
跳舞機收錄的都是熱歌,最近的流行趨勢是日式古典樂混合電音,白瀨從中分辨出才學過的三味線聲。
白瀨的單側眉頭發皺,醞釀半天也隻切了一聲。他重重地踩著節奏,像在宣泄狂躁的情感,紅藍光映在他缺乏表情的臉上。
中也那個蠢貨,現在正在安和麵前傻笑吧?
從初見時他就明白,那個男人與他們在兩個世界。
白瀨想,自己是下水道的老鼠,安和身上披著一層耀陽。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浪費時間。”白瀨冷冰冰地說,肆意上揚的嘴角滿是嘲諷,“還是說你想要羊的庇護?討好中也一人就夠了。”
安和龍也蹲下身,平視白瀨,聲音溫和:“我從沒那麼想過。”
“一切在你身上花的時間都是值得的,白瀨君。”
他的全名是白瀨哲,但很少有人能直接用名字稱呼他,白瀨排斥名字背後代表的親密關係。
“我始終認為,你能擺脫泥淖裡的一切,成為更好的人。”
他的眼神是白瀨看不透的深潭。
【白瀨哲好感度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