澀澤龍彥死後, 骸塞頃刻之間就崩塌了,安和在原地等了會兒,想收割澀澤龍彥的二殺, 卻沒等到。
仔細想想,可能是遊戲規定, 沒法蹲到二殺, 要給他去複活點的時間。
他又呆了幾分鐘,照舊不見人影, 隻能放棄。
背刺結束得如此之快,在他的意料之中, 澀澤龍彥傲歸傲,卻是難得的老實人,安和惋惜地想:殺二殺就沒這麼容易了。
有了防備之心後,他的異能力殺傷力大增。
完成今天的任務後, 想到明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安和便下線了。
他是在杜王町的房子裡登陸遊戲的,似乎是想起先前鏡花水月的特殊作用,便專門下到一樓。
一樓給父親預留出了間與裝修不入的和室, 在炎熱的、連人心都會被帶得躁鬱的夏季, 他時常端坐在這裡,冥思苦想。
聽說是用冥想的方式壓抑心中的**。
鏡花水月在被母親收購後, 就擺放在刀架子上, 此外, 房間的牆麵上還貼有其他古董。
□□做再久保養都不嫌多, 家裡的打棒粉等物都是專業的,小時候看父親弄多了,安和也早照葫蘆畫瓢學會。
他盤對坐在榻榻米上,對麵是乳膠刷過的牆壁,牆上貼了一排麵具,有能麵的表演麵具,有歐洲考古紀念品,母親拿回家時說過,它叫石鬼麵。
無論是能麵還是石鬼麵,模樣都很怪異,能激起人內心深處的恐懼感,可它們自小伴安和長大,早就融入家庭裝修中,不會給他帶來絲毫的精神壓力。
用奉紙輕柔地揩過鋥亮的刀刃,他在燈光下靜靜欣賞自己的勞動成果。
那石鬼麵,與安和龍也遙遙相對。
……
意料之中的是,在安和離開後不久,江戶川亂步等人就依次趕來。
“龍彥之間”對太宰治無效,而與他捆綁的江戶川亂步也沒受到影響,二者來得最快。
骸塞在橫濱掀起滔天巨浪,尤其是在異能特務科看來,足以將整座城市包括在內的白霧正如吞天的巨獸,頃刻間便能將城市夷為平地。
突然寂靜的街道,消失的人群,還有凝聚出人型的異能力。
不過就幾分鐘,那些未受訓練的異能力者已遭殘忍殺害,特工還好些,周旋到安和背刺澀澤龍彥。
21點30分,異能特務科雇傭的漁船打撈到澀澤龍彥新鮮的屍體,它懸浮於海麵上,隨波濤打著擺子,胸前的紅痕格外顯眼,血液融入大海,拖拽出一道逶迤的履帶。
江戶川亂步蹲下,凝視澀澤龍彥胸口的痕跡,仿佛看見了世紀難題。
“是在毫無防備情況下被背刺的。”太宰治輕飄飄道。
“唔。”
江戶川亂步花了一會兒消化安和的行為,由他殺死澀澤龍彥,是理智上的最優解,可情感上,卻總覺得怪怪的。
阪口安吾檢查過後,確定澀澤死亡,他鬆口氣說:“收藏家入侵事件有驚無險地結束了?”
“不,還沒。”江戶川亂步忽然道,“沒這麼容易結束。”
“死者不能複生,還是說他留有什麼後手?”
兩人低聲商量時,中原中也跟與謝野晶子到了,說來也巧,與謝野定得是今日往北海道的飛機,哪裡知道登機前,偌大的機場白霧彌散,她與福澤諭吉都是異能力者,陷入一番苦戰中。
哪裡能不知道橫濱出事。
機場距離海平麵不遠,從那眺望,骸塞隱隱綽綽,快馬加鞭趕來時正好碰見狼狽的中原中也。
他的異能力最為強大,對付起來也很不方便。
港口黑手黨與異能特務科的人將澀澤龍彥的遺體圍得水泄不通,他用異能力強硬地撕開一條線。
“這混蛋已經死了?”他眉眼中蘊含著揮之不去的焦躁感,與謝野晶子早將安和龍也的囑托轉達給他。
與其他幾人不同,中原中也要孤勇也要魯莽多了,他最近幾日就在橫濱貧民窟的關卡處轉悠,試圖單槍匹馬逮到澀澤龍彥。
那家夥一定會去找安和老師,嘖,誰知道他會做什麼。
不是說要來找我們這些“現學生”嗎,那就來啊。
江戶川亂步對中原中也並沒有惡意,可太宰治就不同了,他似乎格外看不慣中也這樣坦蕩的暴力分子,而對方愚鈍的舉動也就遭通過港口黑手黨的情報人員傳遞入他的耳內。
“前任羊之王忽然出現在了港區,這是羊結束後的首度出現,就像是叫囂著‘來找我’一樣。”廣津柳浪是這麼說的。
“啊啊,原來如此嗎?”太宰當時晃蕩著雙腿回答,“就像森先生無情地將亂步先生視為誘餌一樣,他也如此,多半認為自己有釣出澀澤龍彥的價值,將己身的安危視為無物,想要保護、”他略作停頓,麵上露出微妙的嫌棄。
“想要保護安和。”
如果亂步在場一定能聽出不對,這聲安和喊得太過熟稔,不,不用他在場,以亂步敏銳的判斷力來看,怕是早就知道什麼了吧。
——譬如說,更早之前,當太宰治還叫津島修治時與安和龍也的一段過往。
眼見著中原中也鬆了口氣,似乎是為澀澤龍彥的消失,太宰治惡質地擠出笑容,對他道:“看你的表情,不會是什麼都沒發現吧。”
“哈?”中原中也莫名其妙,他嗆聲道,“關你什麼事?”
“沒有,隻是覺得你真可憐呀。”他用戲劇性的婉轉語調說,“將獅子認作是羊,提供微不足道的拙劣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