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田作苦惱地想:安和龍也真是個奇妙的男人。
跟他在一起總是能遭遇奇妙的修羅場。
過去,他從來沒見過如此柔弱的、不善言辭的太宰治,可在安和麵前他見到了。
現在又出現了不知名的外國青年,織田作認為他跟太宰在長相上有相似之處,甚至像是同卵雙胞胎兄弟。
可安和對他的態度就異常惡劣了,他仿佛沒有聽見費奧多爾話一樣地拉開凳子坐下,問織田作:“你要喝啤酒嗎?”
“好的,謝謝。”
【現在不是喝啤酒的時候吧?】
【他似乎跟你有話要說?】
被一病弱卻嘴角含笑的青年盯著,且彆說是織田作無法跟安和聊太宰的事,就算是南山食堂中其餘往來的上班族都不由自主放慢了近視的速度,不再發出大快朵頤時特有的“刺溜”聲了。
費奧多爾跟太宰治一樣,屬於自帶氛圍的人,太宰到底是出生華族,從他身上輕易便能看出千百年京都煙雲的餘韻,而費奧多爾,源自沙皇俄國的貴族血脈以及精英教育讓他看起來自帶昂貴與神聖的宗教氣氛。
耳邊時不時傳來“咳咳”的聲響,讓安和越發不愉快。
費佳,多年不見倒學會這一套了……
他隻能慢條斯理地吃完最後一口烏冬麵,對存在感強烈的青年問道:“你怎麼找到這兒的?”
費佳看似乖巧地說:“聽說老師您很喜歡這家食堂,便在附近守株待兔。”他甚至還好脾氣地微笑,“我也想嘗嘗日本的美食。”
“那你就應該知道,我不歡迎你。”安和毫不留情地說,“快點回你的美國吧,如果你在日本搞出什麼事,本國一定會加入通緝你的隊列。”
織田作默不作聲地咀嚼黃蘿卜片:所以,這名青年應該是通緝犯?
不對,日本加入通緝的話,是國際恐怖分子?
真了不起啊,安和,學生身份都很不一般。
織田作幾乎想要虔誠地佩服安和了。
“這難道不是說明,您還在關心我嗎?”費佳甚至順著杆子向上爬,在安和身邊抽出凳子坐下來道,“如果不擔心我的話,日本通不通緝又有什麼關係?”
他展露出渾然天成的自信,似乎相信自己還是安和最喜歡的學生。
安和懷著最後一丁點耐心道:“那是因為我不想給自己增加工作量。”他停頓道,“我建議你知難而退,費佳。”
“你可以打一切主意,隻要不犯到我的麵前。”
“當然我希望你不要對修治君有什麼額外的心思,你們倆從小時候起就很不對盤,明明兩人玩益智遊戲時旗鼓相當,等結束後就總是擺出老死不相往來的模樣。”
他歎氣說:“你們之間究竟有什麼仇怨?”
【就算我都知道,你不應該在他的麵前誇太宰,安和。】
【那樣隻會徒增嫉妒。】
為掩飾自己的心情,織田作舉起酒杯連喝兩口。
“我們之間的仇怨綿延不絕,多到無法細數完全。”費奧多爾說,“更何況,在今天我可一點都不想談論修治君,我來的真實原因不過是為了多年前您的不告而彆索要一個答案。”
“您當年是為什麼離開的,這麼多年下來,您考慮清楚那個問題了嗎?”
他說:“請跟我一起離開吧安和老師,我會成為你寄托最多希望的學生,我會成功的。”
安和確定,費奧多爾根本不會聽人話,哎,怎麼會有他這樣的孩子,長大的模樣實在是太討厭了。
如果知道安和現在的想法,reborn絕對有權利“嗬嗬”兩聲,費奧多爾不愧是被他評價為最像安和的學生,固執上與他有的一拚。
從這方麵看,他們倆說不定是同性相斥。
“那是不可能的,費佳。”他最後說,“你已經從我這裡畢業,是大孩子了,去做出一番屬於自己的事業吧,我隻要在這裡做點自己想做的事情就行了。”
“等到從異能特務科卸任之後,我想成為一名普普通通的教師,你的未來夢想不適合我。”
“是因為修治君嗎?”費佳的聲響如同絲滑的大提琴,滲著股病弱之感,“您當年明明對他很……普通?”
“是因為什麼轉變態度的,是因為他找到了自己的‘夢想’嗎,哦對了他說他想要成為秧歌star。”費爾多爾想:他有我的覺悟嗎?不過是為了應付人而編織的夢想罷了,一文不值。
在安和忍不住錘爆費佳之前,後者終於跟感受到他的心情似的,對安和幽幽道:”我明白了,我會讓您知道,您現在的選擇是完全錯誤的。”
“修治君他隻是說謊精罷了。”說著便推開了南山食堂的大門,奔向不知目的的深夜。
【啊,走了。】
織田作後知後覺地問:“他口中的修治是太宰嗎?”
“沒錯,當年他們是一起念書的。”安和說,“不是同班同學,我當過費佳的家庭教師,那時我跟太宰一起隻身在俄羅斯,身邊認識的人一個都沒有,是費佳的父母雇傭了我們,那是一對充滿了善心的夫婦。”
“我曾一度認為費奧多爾那孩子繼承了他們的良心,事實證明我想錯了。”安和歎息道,“他甚至浪費了我當年為他製造的機會,造的勢。”
明明在俄羅斯成為了新興思想家,卻迫不及待地脫下溫和的大氅,成為槍裡來雨裡去的國際通緝犯,他的成長軌跡讓安和十分迷惑。
“不說這些讓人掃興的事了。”安和眉眼彎彎道,“我們來說說太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