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博衍掛掉電話,皺了皺眉,項西電話打過來的時候他剛脫了衣服在洗澡,手機隻響了兩聲就沒了聲音,還以為是一騷一擾電話,就沒管。
慢吞吞洗完澡出來才看到是項西的,結果回過去就沒人接了。
雖然程博衍不願意這麼想,可項西一直以來的生活狀態讓他實在忍不住想了……這小子又碰上什麼事了?
被老板鎖閣樓裡了?
又被打了?
他不知道項西租的房在哪兒,現在也做不了什麼,隻得把手機拿進臥室裡放在桌上,一邊看書一邊等項西再打過來。
手機是在一個小時之後才又響起來的,程博衍正合上書準備再打個電話過去看看什麼情況。
“喂?”他接起電話。
“……是我,項西。”項西的聲音傳了過來。
“剛怎麼不接電話?”程博衍聽他聲音挺正常的,鬆了口氣,靠到椅子上,“我以為你又出什麼事兒了呢。”
“沒,我就是……”項西歎了口氣,“我就剛把手指塞到一個洞裡去了,撥不出來了……”
“什麼洞?”程博衍聽愣了。
項西嘖了一聲:“牆上的洞唄,看著好玩,無聊就把手指伸進去了,結果……”
程博衍停頓了兩秒笑出了聲,好半天都停不下來,邊笑邊說:“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要笑的。”
“笑吧,”項西悶著聲音說,說完自己也樂了,“我就覺得自己跟傻一逼一似的。”
“那是怎麼拿出來的?”程博衍覺得自己挺擔心項西手指的情況,但還是忍不住笑,“手指傷了沒?”
“不知道怎麼拿出來的,我就舉胳膊坐那兒,然後就睡著了,醒過來的時候一撥就拿出來了,”項西說,“也沒傷。”
“血液回流了,”程博衍說完又笑上了,這回笑得更厲害,“不好意思我先笑會兒。”
“你有沒有點兒同情心啊,還是個大夫呢,醫者仁心哪兒去了啊!”項西喊了一嗓子。
“同情什麼,”程博衍笑著說,“你都掛那兒睡著了。”
項西沒說話,過了一會兒也笑上了,半天才說了一句:“還真是掛著睡的。”
“剛給我打電話想聊什麼?”程博衍站起來把書放回了書櫃裡。
“不知道,就是睡不著又沒事兒乾。”項西說。
“我看你在店裡乾活兒挺累的,跑來跑去,怎麼還睡不著了?”程博衍笑笑,“你現在肺炎也沒好透,還是要好好休息的。”
“嗯,適應兩天大概就好了,”項西吸吸鼻子,“其實也不算累……你睡了沒啊?挺晚了。”
“正要睡了,”程博衍看看時間,“你也睡吧,明天可是整天都得忙了。”
“那我掛了吧,”項西說,“晚安。”
沒等程博衍回話,他就把電話給掛掉了。
程博衍隻有在住院部呆著的時候才有空考慮中午吃什麼。
麵條?粥?
怎麼這麼沒新意呢……
“程大夫,”一個小護一士進了辦公室,“中午我們吃砂鍋飯,你一塊兒吧?”
“砂鍋飯?”程博衍看著她。
“是啊,上回不是叫過一次嘛,你說不吃,就老街那邊特好吃那家,今天吃嗎?吃就得早點兒訂,要不晚了他家就沒空送餐了,”小護一士說,“你要不吃,就幫你訂個彆的,”
程博衍這才突然反應過來,小護一士們總一愛一吃的那家砂鍋飯好像就是項西打工的那家?
他猶豫了一下:“吃吧。”
“香腸的?香腸的好吃,加點兒豆芽青蒜什麼的。”小護一士給他推薦。
“行。”程博衍點點頭。
項西拎著一堆盒飯歡快跑進醫院,老板說人手少,一般不送餐,但兩個地方會送,附近一個公司和醫院,都是多年的老顧客了。
老板之前沒說中午還要送餐,還擔心他會不高興,不過項西不介意,就跑兩趟,居然還能去趟醫院,沒準兒能碰上程博衍呢。
他跑到住院部護一士站,一個小護一士看到他就笑了:“天哪,項西?怎麼是你來送餐?”
“姐姐好,以後都歸我送了,我現在在這兒打工,”項西把飯盒放到桌上,飛快地把她們訂的餐都報了一遍,“看看對不對。”
“對,”小護一士點點頭,把錢給了他,又指其中一盒,“小李,程大夫在不在辦公室?你給他拿過去吧。”
“程大夫?程博衍嗎?”項西一聽馬上問了一句,“我拿過去。”
“哎喲,”小護一士笑了起來,“那你拿過去吧。”
項西走進辦公室的時候程博衍正把桌上剛寫完的入院記錄收拾到一邊,抬頭看到他就笑了:“還真訂的是你們店啊。”
“是啊,”項西一舉手裡的飯盒,“而且還是我送來的,就是沒想到你會吃,我還想著送完了去找你呢。”
“嘗嘗吧,隨便吃幾口,”程博衍接過飯盒,“送餐有提成嗎?”
“沒有,就送倆地兒,提成能提幾塊錢啊,”項西說,“你下回要是想吃,提前跟我說,讓老板給你少擱油,這個你吃著肯定覺得油大了。”
“沒事兒,”程博衍笑笑,“等你以後會做了再給我單做吧。”
“說定了,”項西打了個響指,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我得回去了,該上客了,人多。”
“去吧,把門給我帶一下。”程博衍說。
“好嘞。”項西蹦了兩步,出了辦公室把門關上了。
方寅站在醫院門口,看到項西出來就舉起了相機拍了兩張,又跟過來問了一句:“心情挺好?”
“嗯,好著呢。”項西說,跨上了停在路邊的一輛電瓶車,車是老板的,送餐買菜跑腿一兒全是它,車還是綠源的呢,就是太破了,開起來比走路快不了多少,還一路叮哐的跟帶了個樂隊似的。
“為什麼這麼好的心情?”方寅問,“工作這麼累,我早上看你那個閣樓也很難受……”
“所以說了,”項西轉過頭看著他,“你,和那些看照片的人,永遠也體會不到我現在的心情,高有高的開心,低也有低的開心,目標不同而已,但有些人隻想看到活在最底下的那些痛苦,你要覺得我這兒拍不著你想要的,就趕緊換人。”
“不,”方寅笑了笑,“挺好的,就衝你這些話,我都得跟著你。”
項西的心情的確很好,而且連著很多天一直都挺好。
每天的工作不輕鬆,除了灶台前的活兒不用他管,彆的都是他,挺累,也挺臟的,但卻讓他感覺踏實,老板人也不錯,他隻乾了不到一個月,月底老板還是給他算了一個月的工資。
而且時不時就能往醫院跑一趟,程博衍在住院部的時候他就過去聊幾句,偶爾也會跑到門診,在程博衍診室外麵晃一晃。
因為心情不錯,對於每天起早貪黑跟間諜似的出現在自己前後左右特希望他能苦著臉出鏡的方寅也顧不上煩了。
他覺得自己在這兒打工對方寅來說還是不錯的,方寅隔不了兩天就會來,然後在店裡要份砂鍋飯邊吃邊觀察他。
“這兒的菜都你都快吃遍了,”項西把砂鍋放到方寅麵前,“要不你再順帶寫份砂鍋飯的心路曆程。”
“沒準兒以後我開個店呢,”方寅說,又打量了一下店裡,“弄個乾淨清亮的環境。”
“那肯定沒生意,”項西說,“這兒吃的就是亂七八糟看著特有年頭的感覺,一看就知道是老店,味道好。”
方寅想了想:“也有一定道理。”
老板一娘一那兒砂鍋快沒了,項西正準備到後廚拿一些出來,身後有人喊了一聲:“兩份臘肉的,加蛋!”
“好的,等一會兒啊!”老板應了一聲。
項西一聽這聲音,頓時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不敢回頭確認。
“醫生說我現在要補補營養,”一個女聲很不滿地說,“你就帶我吃這玩意兒?”
“中午隨便吃點兒,晚上帶你去吃好的。”男的說。
項西沒繼續聽下去,低頭快步往後廚走,想在老板叫他去收拾桌子之前躲開,但還是晚了,老板一邊幫著老板一娘一配菜一邊衝他喊了一句:“宏圖,去收拾一下那邊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