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一定,以前不太懂,碰上同類了就想靠近,算不上真喜歡。”程博衍說完,頓了頓,突然靠在椅背上開始樂,笑了半天都沒停下來。
項西被他笑得莫名其妙的,愣了好一會兒才突然反應過來,程博衍以前說過他吃飯有動靜。
“哎!”項西喊了起來,“我不是那個意思!”
“哎喲你這嗓子……”程博衍被他喊得車起步的時候差點兒死火,笑著說,“我說你了麼?”
“那你笑個屁啊!”項西拍了一巴掌車窗,再想起之前自己還問過程博衍為什麼會這麼幫自己……頓時覺得挺不好意思的。
“我就笑一會兒,隨便笑笑。”程博衍還是在笑。
“你還能不能行了!”項西瞪著他。
“嗯?”程博衍看了他一眼,又笑了起來,“不能行了……”
“有完沒完了啊你!”項西又喊了一嗓子,想想又搶在程博衍開口之前說了一句,“沒完了,我替你說吧。”
項西挺久沒吃刀削麵了,程博衍開著車在街上兜了幾圈好容易才找到一家,本來程博衍覺得這家有點兒不夠乾淨,但正好路邊有個停車位,於是還是決定就在這家吃了。
“有車位者得天下啊。”項西抱著裝書的袋子跳下車。
“東西放車上,”程博衍說,“沒人偷你那幾本拚音故事書。”
“忘了,”項西把袋子放回車上,“誰說沒人偷,我這可是一套英文故事書,一般人看不懂呢。”
麵館生意不錯,取餐台旁邊站著不少人在等,程博衍交錢的時候項西在取餐台旁邊找了個座占上了。
程博衍交完錢坐到了他對麵,他問了一句:“給我加牛肉了嗎?”
“加了。”程博衍說。
“餓死我了,”項西按按肚子,“你加了沒?”
“加了青菜。”程博衍笑笑。
“你屬哪門子虎啊,”項西歎了口氣,“蠍了虎子都吃肉呢。”
程博衍笑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肩:“我已經過了長身一體需要吃肉的階段了,你多吃點兒吧,你不是雞狗鼠裡隨便挑一個屬麼,那還挺小的呢。”
“也是。”項西點點頭。
“生日是哪天也不知道嗎?”程博衍問他。
“不知道,又不過這玩意兒誰知道啊,平叔也沒跟我細說過,”項西說到這事兒有點鬱悶,低下了頭,聲音很小地說,“那個身份一證上的生日都是我讓人幫做證那天的日期。”
“那給自己挑的屬相是什麼?”程博衍看著他。
“狗,”項西抓抓頭,“我覺得挺像的,還是沒人要的那種流一浪一狗。”
“彆這麼說,流一浪一狗不流一浪一狗的不說,什麼狗都能自己活自己的,”程博衍手在他肩上輕輕捏了捏,“你不一直活得挺……犟的麼,跟長了刺兒似的。”
“……嗯,我就是那帶刺兒的玫瑰。”項西看了他一眼又樂了。
“你玫瑰啊?”程博衍瞅了瞅他,也笑了,“帶刺兒的雞了狗子吧。”
倆人樂了半天,旁邊的人都看過來了程博衍才強行收了收笑容,他還是第一次在公共場合樂得讓人看。
項西沒所謂,繼續又笑了好一會兒才停下。
吃完麵,程博衍開車把項西送了回去,在路口停下車,他看了看黑漆漆的小路歎了口氣:“住夠三個月換地方吧,這兒看著太像賊窩了。”
“到時看吧,其實還成,就是沒路燈,有路燈也撐不了幾天,半夜有人玩彈弓呢,”項西笑笑,“我就賊窩長大的,這兒可比賊窩高檔多了。”
程博衍看了他一眼,沒再說這個話題,指了指書:“回家看看吧,拚音你是不是也不懂?”
“不懂,不過我不用拚音,我再申明一下,”項西拍拍腿,“我不是一個字兒不認識,配合著圖我就能知道了!”
“行吧,有不懂的問我。”程博衍笑笑。
“等著看我速成吧!”項西打了個響指,推開車門跳了下去,“我走了啊。”
“嗯,”程二衍點點頭“晚安。”
“晚安!”項西關上車門,拎著袋子又往他車頭上拍了兩下,順著黑燈瞎火的小路往裡跑了。
這個我陪一媽一媽一逛超市還挺有意思的,項西回到屋裡就坐床上翻著看了一會兒,很多商品的名稱,日用品,小吃,菜,一個圖一個詞
的都給標了出來。
不過項西看了不到二十分鐘就有點兒煩了,還開始犯困。
他合上書,跳下床去洗了個澡,出來的時候又一精一神抖擻了,於是又拿過書,沒看幾眼,剛試著往本子上寫了一個餅乾,就又困了。
他往床上一躺,程博衍還真挺了解他,這要換成字典,估計連一頁都撐不住直接就得睡著了。
真佩服程博衍坐那兒看書一看就是兩三個小時的本事。
就這麼停停看看,再歪七扭八地描幾個字地折騰了兩個小時,項西實在是撐不住了,躺床上還想著一會兒再起來翻兩頁,再睜眼的時候就已經天亮了。
不過雖說昨天的學習很沒效率,也還是比一點兒沒學要強,項西上班的時候在貨架上看了看,認出了好幾個昨天晚上看過的詞,頓時感覺自己往文化人那頭邁了挺大一步了。
方彥聽說他開始在超市工作了很意外,恭喜完他之後一早就開著車過來了,還進店來轉了兩圈,買了點兒吃的。
“你彆拍超市的名稱啊,”項西在他挑東西的時候小聲說,“不好。”
“嗯,沒拍,你放心,我連門臉都沒拍到,主體是你,”方彥說,“我隻拍你,在這裡工作順利嗎?”
“六六大順,”項西說,轉身往旁邊走開了,“買完趕緊走。”
中午吃完飯,宋一把他叫進了辦公室。
項西進去的時候很緊張,害怕是宋一發現了方彥,要找他麻煩。
“感覺怎麼樣?”宋一坐在辦公桌後麵,手裡拿著一枝筆,麵前還放著一張紙。
“挺好的,要乾的活都慢慢熟悉了。”項西說。
“嗯,你挺聰明的,這些學起來不難,”宋一拿筆在紙上輕輕敲了兩下,“這兒有個表格得填一下……”
“填表?”項西愣了。
“就是歸個檔,”宋一笑了笑,“你說就行,我寫。”
“哦。”項西鬆了口氣。
這表格就是個入職登記表,姓名年齡住址電話什麼的,這事兒平時肯定不用宋一親自做,這估計是怕他填得費勁。
項西把宋一問的都回答了,但最後一個問題卻讓他沒了聲音。
“□□號?發工資的時候直接打到卡上了。”宋一說。
項西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輕聲說:“我沒有卡。”
“沒事兒,”宋一看了他一眼,“去辦一張吧。”
“我……辦不了卡。”項西回答得很艱難,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嗯?”宋一似乎愣了愣,但很快又低下頭往紙上寫著,“那工資給你發現金吧,沒事兒。”
“謝謝宋哥。”項西說。
走出辦公室的時候項西有點兒沮喪。
這兩天程博衍值班,吃完飯在護一士站聽小護一士們聊了會兒就回了辦公室,正想趁現在沒什麼事把今天的幾個入院病曆寫一下,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
他拿過手機,想著可能是項西打電話來彙報看書的成果,但屏幕上顯示的是宋一的號碼。
“催飯啊?”程博衍接起電話,笑著問。
“我催了就能提前吃麼?”宋一笑了起來,“忙嗎?有事兒跟你說。”
“還行,說吧。”程博衍說。
“那個項西,你了解他的情況嗎?我是說背景什麼的。”宋一問。
“一般了解吧,”程博衍拿過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怎麼了?”
“他是不是連身份一證都沒有?”宋一也沒繞彎子,直接問了。
“……是沒有,”程博衍頓了頓,“上班有影響嗎?”
“在我這兒當然沒影響,”宋一停了一會兒,聲音放緩了,“博衍,你是不是真對這小孩兒有什麼想法?”
“怎麼了?”程博衍放下杯子。
“沒怎麼,就覺得你會給自己找麻煩,”宋一說,“沒上過學,沒身份一證,這都不說了,他是不是還惹過什麼事兒?”
“怎麼說?”程博衍皺了皺眉,項西的事他是打算吃飯的時候再跟宋一細聊,現在宋一這麼一問,他第一反應是麻煩都找到超市去了?
“一個不知道是記者還是什麼玩意兒的人,在超市外麵待了一上午,還進店裡了,”宋一說,“我看他跟項西說了話,你知道這人怎麼回事兒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