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遠平女朋友,”項西換了鞋拎著麵跑進廚房放了,然後又跑出來拿消毒液一搓一手,“旁邊學校的學生。”
“煮什麼麵啊?”程博衍笑笑。
“青椒西紅柿雞蛋打鹵麵,”項西有些得意地說,往書房走過去,“換的褲子是放這兒了嗎?”
“嗯。”程博衍應了一聲,看著項西還沒走進書房就把褲子往下一拉,邊往裡蹦邊脫了下來,他迅速轉開了臉。
“你還睡啊?”項西換好褲子出來,程博衍已經回了臥室,門虛掩著。
“這還能睡著嗎。”程博衍在裡麵說。
“那我煮麵了,你要加……”項西順手把門推開了,話還沒問完就看到了正站在床邊準備換衣服的程博衍,身上衣服都已經脫掉了,正在提內一褲,他頓時愣在了門邊,半天才張了張嘴把問題給問完了,“幾個蛋?”
“倆,”程博衍把內一褲提了上來看了他一眼,“你有很多麼?”
“我一靠!”項西這才回過神來,把門一關,站在外麵喊了一嗓子,“我有八個!走路都帶響兒!”
“jinglebells,jinglebells,jiheway……”程博衍接著唱了一句。
項西沒去聽他在唱什麼,大步走進了廚房。
這幾天他好容易平靜一點兒了,看到程博衍的時候也沒什麼特彆彆扭的感覺了,現在猛一下把程博衍全身上下看了個一精一光,頓時又有點兒恍惚。
程博衍看過他兩次。
現在他找回來一次。
程博衍身材還挺好的,肌肉挺結實但很勻稱修長……
你大爺這都想的是他一媽一什麼啊!
“我加一個蛋就行,”程博衍從臥室裡走了出來,已經穿上了衣服,“不要弄碎。”
“你早上起個床連內一褲都要換啊?”項西實在沒法理解程博衍的習慣。
“怎麼?我還沒嫌你一件工作服半個月都沒換呢。”程博衍笑笑,進了浴一室。
“已經換了好麼!”項西有些不服氣,“我那是因為沒得換才沒換的……”
“冰箱裡有土雞蛋,”程博衍刷著牙又走了出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你弄幾個嘗嘗吧。”
“嗯。”項西點點頭,打開冰箱拿出幾個雞蛋。
程博衍對項西煮麵條不抱什麼希望,不過洗漱完了之後他還是靠在廚房門邊看著項西忙忙碌碌。
“你彆參觀,你這樣我容易緊張,一緊張肯定砸鍋。”項西一邊下麵條一邊回頭說了一句。
“嗯。”程博衍轉身回了客廳,坐到電腦前,拿起之前打印好的關於拍照的東西看著,上麵太專業的內容他都已經改成了簡單直白的語言了,項西如果能把字認明白,應該就能看懂。
兩碗青椒西紅柿雞蛋打鹵麵端出來時候,程博衍看項西的表情就知道這麵又按慣例砸鍋了。
“不知道是不是少了什麼步驟,吃起來跟趙彤煮的不一樣呢。”項西把麵放在他麵前,皺著眉說。
“聞著挺香的。”程博衍拌了拌麵。
“就知道你得誇我,”項西樂了,“也不知道是缺味覺還是缺心眼兒。”
“吃人嘴短。”程博衍笑笑。
吃完這碗吃完了也不知道什麼味兒的麵條,程博衍把碗拿去洗了,出來的時候項西正拿了相機坐在電腦前擺一弄。
“先教教我怎麼把相機弄電腦上吧,”項西看著他,“我拍了幾張,也不知道擱電腦上看是什麼樣的。”
“嗯,數據線帶了沒?”程博衍站到他旁邊,“就跟用u盤一樣的,你拿手機下歌的時候也是這樣。”
“是麼?”項西把數據線插上,“我以為這種高級貨要有高級一操一作呢。”
他按程博衍的指點先在電腦上建了個文件夾。
“給這個文件夾起個名字吧,以後你照片就都擱這裡邊兒。”程博衍說。
項西覺得給文件夾起名字是件挺難的事,不想太普通,又想不出有水平的,瞪著屏幕看了半天,最後莫名其妙說了一句:“提神醒腦小片片……
說完立馬就想一抽一自己一巴掌,他小聲喊了一聲:“哎!神經病了……”
“也行,”程博衍一臉正經地說,“不過為了防止搞混了你這個得叫小片片二號。”
“小什麼片片小什麼片片片片……”項西拍了拍鍵盤,“就叫照片!複雜的字兒我也打不出來!”
“小西西的小片片。”程博衍說。
“哎你一個救死扶傷的大夫還能不能有點兒正經樣子啊?”項西轉臉瞅著他。
程博衍沒說話,笑了半天,指著屏幕說:“項西的照片,打字吧,會打嗎?”
“會,就是慢點兒,”項西低頭盯著鍵盤,也懶得再跟程博衍貧,“我以前玩遊戲的時候偶爾也打一兩個字的。”
“打什麼字?”程博衍問。
“說出來會被你夾車窗裡一抽一的字。”項西說。
他玩遊戲都是跟饅頭一塊兒,跟彆的玩家差不多是不怎麼交流,要打字除了加隊之類的,就全是罵人了,一操一,你大爺,傻一逼一這類的字他打得可熟練了……
項西的照片。
他用兩根食指杵著把字打上去了。
然後再按程博衍的指揮把相機裡的照片一塊兒存到了這個文件夾裡。
“這些照片你可以再分分細類,比較好找,按時間啊,按內容啊,或者按滿意和不滿意之類的。”程博衍說。
“那多麻煩啊,扔進來就行。”項西根本沒想過把一件事做得這麼細致,也就程博衍這種醫生才會這麼細心吧。
“那到時再說吧,”程博衍從他手裡拿過鼠標點開了照片,“我先看照片。”
第一張照片是一片白。
“哎喲,這是對著燈拍的,我忘了刪,”項西有些不好意思,“其它沒拍好的我都刪掉了的。”
程博衍沒說話,點了下一張。
這張照片出現在屏幕上時,程博衍順勢想點下一張的手指停下了。
照片拍的是窗口,很舊也不太乾淨的窗口,兩邊還掛著不太看得出顏色的破窗簾。
從窗簾裡斜射進來的一陽一光因為窗戶上欄杆而被劃分成幾塊,落在了沒怎麼收拾的地板上。
構圖不行,邊邊角角還能看到廁所門,能看到落了灰的桌子,還有扔著褲子的床腳和帶著水漬的牆,但中間明媚的金色一陽一光還是很搶眼。
“這張真好。”程博衍說。
“我也覺得,”項西本來挺緊張地等著程博衍的評價,一聽這話立馬就笑了,聲音裡帶著得意,“不過我拍了大概能有五十次,拍了好幾天呢,下午這破屋子西曬,我每天下了班都趕回來貓床上拍一會兒,這張是那天下午休息拍的,一陽一光特彆足。”
“這周圍的裁掉就行了。”程博衍在屏幕上用手指劃了一圈。
“怎麼裁?”項西看他,“我一開始拍的時候還注意不要拍到旁邊的,後來就忘了。”
“我幫你弄,”程博衍看著照片,“這張有名字嗎?”
“名字?”項西靠到椅背上想了想,笑著說,“下午醒了,睜開眼睛,我看見光……這算名字嗎?”
“……還知道點題呢,就這個。”程博衍點點頭,打開了下一張照片。
這張大概是站在樹下仰頭舉著相機拍的,樹葉很密,全是暗色,光從樹葉之間的空隙裡透過,閃出一片星星。
“這張就叫……暴雨過後葉子還是灰的,但是我看見光,”項西在桌上彈了彈手指,“怎麼樣?”
“好,”程博衍說,“很棒。”
之後幾張都是黃昏,應該是下班之後拍的,都是光斑,牆上的光斑,地上的光斑,還有項西自己腿上的光斑。
“這張彆看了吧,”項西挺不好意思地戳了戳程博衍拿著鼠標的手,“這張我是想拍腿上的疤呢。”
“我腿上有疤,但是我看見光?”程博衍笑著問。
“不,”項西說,“從那天開始,我看見光。”
程博衍沒說話,抬手在他腦袋頂上抓了抓。
項西的頭發挺硬的,短短的在腦袋上倔強地立著,抓過去的時候掃在手心裡有點兒紮,就像他這個人。
“摸小狗呢?”項西笑了,“後麵還有呢,我給劉遠平和趙彤拍的大片兒……也不是大片兒,這算是練手,大片兒預告。”
“我看看。”程博衍點開了下一張。
後麵連著幾張都是晚上,人物都是那對小情侶,有一張是女生站在門裡,男生站門外,拉著女生的手,這張項西處理的居然很不錯,想像中應該又臟又亂的樓道全隱在了黑暗裡,畫麵裡帶著燈光的門和門裡笑著的女生看上去讓人覺得很溫暖。
“拉住你的手,我就能看見光,”項西看得一個勁兒樂,“他倆特彆喜歡這張,還讓我給他們呢。”
“放u盤裡拿給他們吧。”程博衍拉開一抽一屜,拿出個沒用的u盤。
“嗯,”項西挺高興,“哎我在相機上看還真看不出什麼來,擱電腦上一放大了覺得還不錯嘛!”
“是很不錯,沒想到你學得能這麼快。”程博衍說,他是真沒想到。
“也不快了,你是不知道我拍了多少,我上班都帶著呢,休息的時候就拍,下班了也拍,每天儘充電了,刪掉的比這些多幾百倍……幾十倍……反正就是拍壞了的超級多。”
“你把這個拿回去看看,應該能有幫助,”程博衍拿過桌上的資料給他,“字兒不認識的就問我。”
“這麼多,”項西低頭翻了翻,“大概能看懂十分之一吧,我覺得我認字兒快跟不上了,我把陪爸……一媽一媽一逛超市全看完了,這兩天在看那個帶英文的故事書呢,格林童話。”
“累麼?”程博衍問。
“說不累肯定騙你呢,”項西看著資料,“我長這麼大還沒這麼學過東西呢,又累又煩還不敢停。”
“辛苦了。”程博衍在他脖子後麵輕輕捏了兩下。
“舒服,”項西偏過頭,“一搓一泥兒了沒?”
“沒。”程博衍笑笑,又輕輕捏了幾下。
項西沒說話,偏著腦袋,跟著他手上的動作挺享受地眯縫起了一隻眼睛,
很愜意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