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1 / 2)

格格不入 巫哲 13149 字 7個月前

陸老頭兒從隔壁屋跑過來的時候,胡海的手背已經全紅了,項西抓著他的手也不敢碰,回頭衝老頭兒喊了一聲:“有沒有藥啊?”

“沒事兒,”胡海說,“涼水衝衝就行了,水溫也不算高。”

項西趕緊撒了手,跟著胡海走到了旁邊的水池邊:“疼不疼啊?我真不是故意的,我……”

“拿他手泡茶了?”陸老頭兒湊了過來。

“那個壺,”項西到現在也沒想通那壺是怎麼回事兒,“壺把……滑的。”

“滑的?”陸老頭兒愣了愣,“哦是我……”

“你又沒洗手就摸壺了吧?”胡海轉過頭看著陸老頭兒,“做酥餅摸一手油就拿壺了吧?”

“我忘了說,”陸老頭兒走回茶桌邊摸了摸被項西扔在桌上的壺,“還真是挺滑的……”

項西有點兒無語,胡海衝完手坐回茶桌邊,他拿了抹布把桌上灑出來的水擦了,又仔細地把壺擦了一遍,還拿去用洗手液洗了。

老頭兒也太不靠譜了!

項西坐回桌子旁邊的時候一肚子鬱悶,又不好說什麼,在心裡念念叨叨地把陸老頭數落了能有八十回。

倒是胡海,大概跟陸老頭兒熟,畢竟是師徒,還一起表演了那麼久,他皺著眉看著陸老頭:“你以後做了餅好歹洗洗手吧?”

“我忘了,跟你聊著就沒洗,”陸老頭兒笑笑,“燙得厲害嗎?”

“我彈琴呢也沒跟你聊,”胡海看了看手,“不知道你跟誰聊呢……手沒事兒,就讓你注意點兒,要這不是項西拿的,你自己拿了澆身上了怎麼辦,很舒服啊?”

“我跟項西聊呢。”陸老頭兒指了指項西。

“我剛進門兒!”項西忍不住喊了一聲。

胡海在一邊兒樂了:“這人就這樣,沒多大歲數就老小了。”

雖說這事兒不全怪他,但水還是他親自澆到胡海手上的,現在看著胡海手背上一片紅,人還是個彈琴的,他怎麼都有點兒過意不去。

“我怎麼看著越來越紅了?”項西湊過去盯著他手看了看,“不行,我得問問怎麼辦。”

“問誰?”胡海笑了笑。

“問大夫,”項西拿出手機撥了程博衍的電話,“雖然是個骨科大夫……”

電視隻響了一聲,那邊程博衍就接了起來:“怎麼了?”

“你到家了啊?”項西站起來走到一邊,程博衍那邊聽著很安靜,估計是在家裡了。

“嗯,你吃了沒?”程博衍問。

“吃了,我就是吧,想問問你啊,”項西說,“被熱水燙傷該怎麼處理啊?沒有藥。”

“你燙傷了?”程博衍本來有些懶的聲音瞬間繃了起來,“燙哪兒了?”

“不不,不是我,是我倒水的時候……”項西趕緊解釋。

“你把你師父燙了?”程博衍緊張了。

“沒,是我倒水的時候一滑就燙到我師兄了,”項西有些不好意思地壓低聲音,“手背紅了一片,應該怎……”

“師兄?”程博衍愣了愣,“你怎麼還冒出來個師兄了?”

項西小聲說:“我師父的另一個徒弟啊,他手背都燙……”

“師兄多大年紀啊?”程博衍問。

“二十多三十吧,不是,這跟燙傷有關係麼?”項西被他問得莫名其妙,“我問你他燙傷了怎麼處理?你怎麼找不著重點啊?”

“哦,”程博衍的聲音已經沒有了之前的著急和緊張,懶洋洋地說了一句,“去醫院看看唄。”

“程博衍!”項西趴到窗口,把腦袋探出去,壓著聲音喊,“你是個大夫啊,怎麼這麼沒有救死扶傷的一精一神?這不是你的風格啊!人是我燙傷的啊!”

程博衍嘖了一聲,過了半天才說了一句:“讓你師兄,找點兒白糖,蘸點兒水撒手上就行了,沒起泡沒燙破皮的話,明天就看不出什麼了。”

“真的?這不會是什麼騙人的小土方吧?”項西有些懷疑,程博衍懶洋洋的聲音怎麼聽都像是在應付他。

“我沒試過,不過彆人用了是管用的,試試唄,”程博衍說,“要不就去醫院。”

“那試試吧,”項西點點頭,“你接著看書吧。”

“我還看什麼書……”程博衍想了想,“一會兒我在路口等你。”

掛了電話之後,項西按程博衍說的,弄了點兒白糖給胡海敷在了手背上。

“也不知道管不管用。”項西說。

“謝謝,”胡海看了看手背,“應該沒什麼問題,彆緊張了。”

“我去把餅拿過來,”陸老頭兒站了起來,拍拍項西的肩,“接著泡茶。”

“哦。”項西把洗過的壺放到壺座上燒水。

“洗手。”胡海對著陸老頭兒的背影補了一句。

項西笑了笑,這句話不知怎麼讓他想到了程博衍,突然就覺得胡海像個熟人,水燒好了開始泡茶的時候,也不再像之前那麼緊張。

“就像在家給自己泡茶那樣就行,”陸老頭兒把酥餅端了出來放到桌上,“隨意一些,不用刻意去想該乾什麼了。”

“嗯,”項西正在洗茶,“那也得等我把這套步驟弄熟了才行,現在我要是不刻意去想,我下步就該直接拿起來就喝了。”

“那就喝,”陸老頭兒笑著說,“泡出花兒來也就是為了喝。”

項西笑笑,繼續著泡茶的程序,陸老頭兒在一邊跟胡海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的,聊的都是茶,他認真聽著。

這些知識,如果讓他正經跟上課似的去學,他估計學不了多少就會煩了,但這麼聊著天兒,卻意外地覺得很有意思。

“水溫高了,”陸老頭兒拿過他泡好的茶喝了一口,“不過也還不錯。”

“下回我注意。”項西也喝了一口,說實話他對水溫並不敏一感,高低之間茶湯的變化他感覺不出來。

“茶這東西,就是多喝就明白了,”陸老頭兒說,“咱們喝個茶做這麼多準備,是為了品到最合適的那個味兒,就跟你聽音樂要有個好耳機才聽得出效果一樣,但戴耳的目的也不都一樣,也有人戴個耳機是為了時尚,區彆還是有的,我們還是要記得喝茶最原本的原因,是因為想喝。”

項西點點頭,第一泡茶喝完之後,他繼續開始第二泡。

胡海吃了幾口餅,就站了起來,邊跟老頭兒聊著,邊在屋裡慢慢地轉悠,最後坐在了琴凳上。

琴弦在他看上去很隨意的動作之下發出了一串聲響,那天在雲水凡心因為人多,注意力也沒在琴上,並沒聽出有多好來。

這會兒在安靜的茶室裡,這琴聲在茶香和窗外的月光裡才顯出了本來麵貌,把茶倒進茶杯裡時,隱約的水聲和琴聲配合著,聽起來讓人很舒緩。

陸老頭兒今天給他講的是各種茶的曆史,邊喝茶邊聊著,項西倒是一點兒也沒覺得腦子累,雖然最後他似乎也沒記下什麼內容來……

快十點的時候,陸老頭兒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了,今天到這兒吧,公車到十點半,你這會兒出去正好還有車。”

“嗯,”項西站起來彎了彎腰,“師父辛苦了。”

“不辛苦,說的東西聽的人能聽懂,就不會辛苦,”陸老頭兒笑笑,“回去吧。”

“我先上個廁所,”項西轉身往屋外跑,“茶喝多了。”

上完廁所他覺得全身舒暢,回到屋裡拿包時,胡海還在撥一弄著琴弦。

“你走嗎?”陸老頭兒問,又拿了一小罐茶葉遞給項西,“帶回去喝吧。”

“我今兒不回。”胡海說,低頭繼續彈著琴。

“那你待著吧,走的時候幫我鎖門,”陸老頭兒站了起來,“我去山上轉轉。”

大半夜地還往茶山上跑,陸老頭兒說是吃多了散散步,項西還挺羨慕的,他吃多了隻能跟程博衍繞著小區來回轉圈兒,三步一個孩子,五步一個大一媽一……

出了門,陸老頭兒直接從屋後往山上去了,項西順著小路往外走,遠遠地就看到了三個人影,還挺敬業的。

路上離挺遠才有一盞燈,樹影投在兩盞燈之間的路上,點綴著斑斑點點的月光,項西拿出相機,邊走邊停地拍了幾張照片。

一拐出路口,他就看到了程博衍停在路邊的車,頓時來了一精一神,連跑帶蹦地竄了過去。

“來多久了?也沒發個短信告訴我。”項西拉開車門跳上車。

“怕吵著你們講茶,”程博衍笑笑,扯了張紙巾擦了擦他鼻尖上的汗,“今天怎麼樣?”

“挺好的,聊了特彆多內容,”項西拍拍肚子,“還吃了不少東西,喝了一肚子水……”

“你師父沒一塊兒出來?”程博衍往小路那邊看了看。

“沒,上山散步去了,”項西拍拍車窗,“走吧。”

“你……師兄呢?”程博衍發動車子,又問了一句。

“他啊,還在茶室彈琴呢,說是今兒不走了,”項西一揉一揉一鼻子,“哎手燙了還……”

“彈琴?”程博衍看了看他。

“我沒跟你說吧,”項西坐直了,“他彈琴,古琴還是古箏的我也分不清,反正就上回咱們去雲水凡心的時候老頭兒邊兒上不還一個彈琴的麼,就是他。”

“哦,那是古琴,不是箏。”程博衍說。

“你還能分清這個呢?”項西有些意外,“我本來想問問的,太外行了沒好意思問。”

“你就看手就行,古琴手指上不用戴東西,”程博衍笑笑,“你師兄還挺……風雅啊。”

“嗯,挺有範兒的,”項西應了一聲,又想起來之前的事,“哎我還把他手給燙了。”

“我剛還沒細問,怎麼燙的?”程博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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