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道大師項西?
程博衍忍不住笑了笑,雖然覺得挺難想像,但的確很帥。
今天下班準時,程博衍開著車去了趟市場,不是超市,而是市場。
市場裡最大的農貿市場,程博衍長這麼大,大概來過兩次,都是被一奶一奶一拽來的,他對這地方有深深的恐懼。
滿地的菜葉,水,各種雞一毛一鴨一毛一……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跑到這地方來,他要買菜。
買……螞蚱。
是的買螞蚱,他要買螞蚱。
晚上他打算弄個炸螞蚱。
這玩意兒一般的市場買不到,估計隻有這兒能找到。
自己大概真的是昨天被嚇瘋了。
市場很大,程博衍儘量注意著不要踩到水和莫名其妙的一毛一,但因為眼睛還得四處看著,所以轉了沒到半圈兒,他已經看到自己鞋麵上沾了汙水。
正低頭琢磨著是現在擦掉還是轉完了再擦的時候,一個人從他身邊搬著一箱不知道什麼東西走過,一腳踩到了他身邊的水裡。
程博衍眼睜睜看著被濺起的汙水灑在了自己褲腿一兒上,三大滴,黑色的。
他有種想撲過去跟那人打一架但又不想再移動交織著的鬱悶,愣了幾秒鐘之後,他直起身,歎了口氣。
管他的!臟就臟吧!臟吧!
轉了一圈沒找到螞蚱,程博衍隻好進了一家糧油店打聽,店主給他指了個方向。
他又兜了半圈,在靠近市場北出門的角落裡找到了螞蚱。
同時找到的還有青蛙和一堆看不明白的蟲子。
“要螞蚱啊?”老板問。
“嗯,”程博衍應了一聲,盯著籠子裡還來回蹦著螞蚱們,“都是活的?”
“當然是活的!活的新鮮啊!”老板說。
“這東西……怎麼做?”程博衍問。
“油炸,拿回去開水一燙,然後翅膀頭什麼的扯掉就行了。”老板說。
“燙……扯?”程博衍一聽就覺得挑戰太大,“有沒有處理好了的。”
“我可以幫你處理,不過那就貴不少了。”老板看了他一眼。
“沒關係,貴就貴吧,”程博衍趕緊說,“你幫我處理好就行。”
“成,也就今天人少,要不我也沒空給你弄,”老板熟練地拿過一個小眼兒的網兜,“幾斤?”
“……就炸一盤就行,半斤?”程博衍並不知道這東西到底該買多少,“你就隨便來點兒吧。”
“喲,你就要這麼點兒還讓我處理啊。”老板有些不情願了。
“我要多了也吃不完啊,”程博衍皺著眉,“那一斤?”
“擱冰箱裡啊,吃的時候再拿出來炸就行,冰過的炸起來還更香脆呢。”老板說。
“……行吧,兩斤。”程博衍下了決心。
男人笑了笑,抓了幾把,然後拿著網兜在他麵前一抖:“您看看,行吧?”
“行行行,”程博衍偏開頭。
程博衍拎著一兜螞蚱心潮澎湃著進了屋。
項西正坐客廳裡看電視,看到他進屋就跳下了沙發過來準備接東西:“買什麼了?”
“吃的,”程博衍把袋子遞給他,“先彆看,晚上我做了好你從雲水回來正好吃宵夜。”
“宵夜?這麼神秘啊,”項西往袋子上捏了捏,“是什……”
“彆捏!”程博衍喊了一聲,“……不要捏,擱冰箱裡就行。”
“哦,”項西點點頭,倒是挺聽話地沒再捏,也沒再研究,“晚飯吃什麼啊?”
“吃麵條吧,”程博衍說,“西紅柿雞蛋麵?”
“行吧。”項西同意了,吃飯時間不多,他也就沒再跟程博衍做鬥爭。
項西雖然每天都想著做飯,對程博衍做出來的東西也會各種嫌棄,但吃起來的時候卻並不挑剔,每次無論多難吃,他都會平靜自如地吃完,而且吃得不少。
程博衍看著低頭吃麵的項西,有時候就是項西這種一性一格會讓他特彆心疼,特彆喜歡。
今天的麵條依舊是自己都不樂意吃,項西卻埋頭吃光了一大碗。
“又難吃得自己都吃不下啊?”項西抬頭看了看他碗裡還剩了一半的麵,“我吃了吧?”
“嗯,”程博衍點點頭,“要加點兒鹽麼?”
“不用了,加了也救不了它,”項西邊吃邊說,“這種難吃是骨子裡的,幾顆鹽力量太微弱了。”
程博衍看著他笑了半天。
“晚上的宵夜彆煮麵了啊。”項西又說。
“不煮麵,”程博衍說,“你應該會喜歡吃的。”
今天程博衍隻把項西送到了雲水後門,沒有跟他一塊兒進去。
項西有點兒舍不得,趴車門邊摸一著他的胳膊:“怎麼不進去了?是覺得消費太高麼?讓彭老板給你打折唄。”
“就是不想碰到她,”程博衍摸一摸一他鼻尖,“懶得沒話找話說。”
“她……”項西眯縫了一下眼睛,“行吧,我也不想看見你跟她說話,還笑。”
“晚上讓胡海送你回去,”程博衍看看四周沒人,湊過去親了他一下,“我給你準備的宵夜得現做現吃,放時間長了就不好吃了。”
“那不能我回去了再做麼?”項西皺皺眉。
“不能,想給你個驚喜,”程博衍笑笑,“你出來的時候給我打個電話,我好算著時間做。”
“好吧,”項西嘖了一聲,“那我讓海哥哥送我回去。”
“你彆刺激我啊,”程博衍在他鼻尖上彈了一下,“要不晚上彆怪我收拾你。”
“哎喲,”項西笑著蹦了蹦,“這人報複心這麼重,太嚇人了!”
今天的時間是跟陸老頭兒一塊兒,項西先表演,接下去是陸老頭兒。
胡海依舊給項西弄了不一樣的曲子,上回是煙花易冷和甩蔥歌,這回估計還會是兩個曲子,一開始彈的是倩女幽魂。
項西挺喜歡這歌的,挺懷舊,挺踏實地在心裡跟著哼唱著,等到上茶的時候,那邊胡海突然換了曲子,一串氣勢挺磅礴的音調過後,項西愣了愣,猛地有種穿越了的感覺,總覺得自己下一秒就會從背後一抽一出長劍。
幾句之後,喝茶的客人有人鼓了掌。
滄海一聲笑,項西一邊把茶倒出來一邊往胡海那邊看了一眼,這歌這麼一彈出來真好聽啊……
項西的表演結束之後回到休息室,胡海的滄海一聲笑還在繼續,陸老頭看著他笑著說:“你倆挺會玩啊。”
“好玩吧,”項西有些不好意思,“我覺得這曲子跟你比較合適。”
“這你就不懂了,”陸老頭兒說,“這得有江湖氣,我沒有,你有,這就得你這樣的才有氣勢啊……小子,你可以出師了。”
“彆啊,”項西一把抓住陸老頭兒的胳膊,“你不能就這麼打發我吧,說好了是實習啊。”
“不想賺錢啊,”陸老頭兒在他耳邊小聲說著,還邊說邊樂,“這可賺得不少呢,我跟小彭說一聲就行,她本來就挺喜歡你這風格。”
“錢……”項西感覺自己再過十年可能對錢還會是這麼熱一愛一,這一聽到錢字,他立馬就不堅定了,簡直有損他的帥氣,但損就損了,反正他足夠帥,“錢我還是很喜歡的……”
陸老頭兒一拍他肩膀,哈哈地笑了起來:“我就喜歡你這種直白,不端不裝!”
“那我要是正式乾了,海哥還跟我一塊兒麼?”項西有些擔心。
“當然跟你一塊兒,他是小彭專門請來的,你以為他是給我伴奏的麼,”陸老頭兒笑著說,“我也還會來的,不要緊張。”
項西一聽就鬆了口氣。
今天彭雲凡跟陸老頭兒有事兒要聊,胡海先送項西回去。
項西給程博衍打了個電話,然後一路上就給胡海說自己身份一證的事兒,就好像得了什麼寶貝急切地想跟所有自己認識的人顯擺。
胡海一直笑著沒說話,安靜地聽著他說。
“我是不是挺傻的?哥。”項西說了一通抓抓頭。
“不傻啊,讓你這麼一說,我都想把我身份一證拿個鏡框掛牆上了。”胡海說。
項西嘿嘿嘿又一通樂。
胡海的車一直開到了樓下,項西打開車門:“謝謝你啊哥。”
“彆客氣,”胡海看了看他,猶豫了一下又問了一句,“你跟程大夫住一塊兒?”
“……嗯。”項西也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男朋友?”胡海問。
項西愣了,扶著車門半天才有些迷瞪地又點了點頭。
“我沒彆的意思,就那天……他接你的時候,”胡海清了清嗓子,“我在樓上正好看到……就順嘴問一句。”
“哦,啊!”項西頓時臉都漲紅了。
“挺好的,有喜歡的人挺好的,”胡海笑笑,“上去吧,周五還有一場,彆忘了。”
項西從電梯出來的時候還感覺有些沒回過神,胡海跟他說這件事的時候他完全沒準備,更沒想到人家早就看到了他跟程博衍明目張膽地在茶室樓下親來摟去的……
雖然胡海平靜得如同在說那是你女朋友的態度讓他很感動,但還是惡狠狠地踢了一腳門,打算興師問罪。
都怪這個老流一氓!
“沒帶鑰匙?”程博衍過來開了門。
“你……”項西在門打開的同時聞到了一陣油炸食物的香味,頓時把興師問罪的事兒放到了一邊,“你炸東西了?油炸?”
“嗯,已經弄好了,”程博衍腦門兒上還有汗,“你洗個手就可以吃了。”
“不是,你油炸?油炸不是你的天敵麼?你居然油炸了?”項西飛快地換了鞋,“你炸什麼了?沒炸糊嗎?聞著好像是沒糊……”
“洗手去。”程博衍笑著說。
項西跑著去廚房洗了手,然後掀一開了旁邊案台上的罩子。
接著程博衍就聽到了他的喊聲:“爸爸!”
“怎麼樣,”程博衍走進廚房站在他身後,“是你一愛一吃的吧?”
項西慢慢轉過頭,盯著他看了很長時間:“我……是不是很久沒有哭了?”
“也不是太久吧,我覺得你總哭呢,”程博衍笑笑,在他下巴上輕輕勾了一下,“怎麼了?”
“我要哭。”項西說,聲音瞬間帶上了鼻音。
“吃完再哭吧。”程博衍說。
“不我現在就要哭。”項西看著他。
程博衍笑了,伸手摟過他:“那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