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後。
予弦長成了八歲小少年, 身高蹭蹭蹭往上, 可以和一般十一二歲的少年比, 小太子也有六歲了, 沒有小時候那麼肉乎乎的, 但是還是很可愛。
尤其是小太子越是長大, 就越是正經,再也不像小時候一樣一逗就笑, 但是在私底下,他還是對予弦特彆親熱, 也很乖。
予弦這幾年也經常往皇宮跑, 沒辦法, 太子也沒法出宮, 皇後倒是對予弦的到來非常歡迎, 因為予弦鼻子靈,好幾次都找出來了不太好的東西。
這些東西有時候是無意被送來的,有時候是被人故意送來的, 有些是對著太子去的, 有些是對著皇後去的, 不過隻要予弦過去,就能憑著鼻子把那些東西找出來。
也因此,皇後對予弦越來越親近, 簡直將他當成了半個兒子, 而且還任由太子喊他哥哥, 就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不能喊而已。
這也是為了以防其他人挑毛病, 予弦和太子都是知道的。
太子三歲就開始啟蒙了,不過那都是斷斷續續的啟蒙,還有跟著予弦學著看書念書,予弦喜歡看的還是兵書話本之類的,雖然話本也就是江湖大俠什麼的,可也不算常規學習。
所以六歲的小太子到了年齡,應該要去上學了。
國子監就在皇宮,已經十五歲的大皇子已經快要從國子監畢業了,十二歲的二皇子倒是還有幾年讀,現在太子也進了國子監,三個皇子同時上課的時間估計還是不會很久。
大皇子是淑妃的兒子,二皇子是明妃的兒子,淑妃是跟著皇帝的老人,還是當年給皇帝進行x啟蒙的宮女,皇帝這人念舊,而且不重女色,所以宮中高位妃嬪沒有多少,淑妃占了一個。
至於明妃,是皇帝當時還是太子的時候的側妃,側妃給他生了一個兒子,也就在之後有了妃位。
還剩下的就是皇後。
宮中倒是也有公主,公主比皇子多了點,約莫六七個的樣子,總的算起來,皇帝的孩子還不是很多的。
按理說,太子要去國子監讀書,和予弦沒什麼關係吧?但是實際上,是有關係的,因為太子要選伴讀,其中一個人選早就定了是予弦。
予弦:“……”
成吧,反正她這幾年也一直早起,不就是坐在課堂上發呆嗎?他還不行了嗎?
不過麵上,他肯定不會表現的這麼平淡,他臉皺成了一團,遲疑的看著皇帝:“皇帝伯伯,我能不去上課嗎?我不喜歡看書。”
“你不是挺喜歡看書的嗎?你還給太子讀了不少書呢。”皇帝故意裝出聽不懂的樣子。
予弦理直氣壯:“我那是看的兵書和話本,和什麼四書五經是不一樣的,我要去讀書,拿了最後一名,豈不是要給皇帝伯伯,皇後伯母,以及我爹我祖母丟臉了?”
“你還知道怕丟臉啊?”皇帝笑了出來,他看予弦更是一副氣鼓鼓的樣子的時候,就更樂了。
這小子,從小就是個混不吝的,裝乖賣萌最會,其他人的看法向來是不介意的。
這次估計也是真的不想去讀書。
隻是……
皇帝沒急著說話,果然就看到了太子拉住了予弦的衣袖:“小魚哥哥,你不陪我上課嗎?”
小太子長得好,畢竟皇帝和皇後都長得很好,他一張小臉精致,雖然現在小臉嚴肅,可眼中分明露出可憐兮兮的神色。
予弦:“……”不是,你犯規啊。
予弦嘟囔:“可是我不喜歡寫毛筆字,也不喜歡背那些四書五經,我又不用科舉。”
“好了,你就去吧,四書五經你隻要會讀,不需要你理解透徹,不過有一點,你的字必須練好了,那些字也都要認識,不然你以後當了將軍,一筆字就跟狗爬似的,不丟臉嗎?”皇帝沒好氣的說。
他哪裡不知道予弦的小心思,就是懶,不過他也樂意縱容一下子,畢竟某個當爹的小時候也差不多,看到予弦這樣,他就想起來兒時的時光。
隻是當時,先帝沒有對將軍爹這麼縱容。
得到想要的答案,予弦也就不鬨騰了,他笑眯眯的說:“皇帝伯伯果然對我最好了。”
“你啊。”皇帝失笑,就不知道怎麼予弦這麼皮,就是他自己的兒子女兒,都沒有膽子這麼大,敢這麼皮的。
予弦:不好意思,我好像記得是某個世界被某個皇帝給寵出來的,而且你不是挺喜歡嘛?
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予弦出宮的時候,又帶回來了大比賞賜,等回去之後,就和將軍爹以及祖母說了這件事。
將軍爹並不驚訝,隻是叮囑予弦:“以後好好照顧太子殿下。”
倒是老夫人愣了一下,溫聲對予弦說:“在皇宮,以後記得小心點。”
“祖母放心吧,我會小心的。”予弦又鬨著去和老夫人撒嬌,將老夫人哄得眉開眼笑,將軍爹一臉的不忍直視。
都這麼大了,淨會撒嬌!
——
太子上學的事情早就確認了,隻是在選伴讀的時候,花了幾天時間。
本朝皇子有兩個伴讀,太子有四個,所以除了予弦之外,還有三個人沒定,皇帝最後選出來五個人選,愁得頭發都要掉了,不知道怎麼選人。
還是予弦啃著糕點看到了,說了一句:“皇帝伯伯怎麼不問一下太子呢?也許太子有自己喜歡的?”
“也是。”皇帝還真聽進去了,並且讓人去喊了太子來,讓他自己選。
但是古代吧,畫像都比較抽象,太子一看就選不出來,於是予弦慫恿皇帝將人給帶進來看看,皇帝也答應了,於是,從五歲到十歲的五個男孩子就被帶進宮來了。
這五個孩子,其他的不說,至少長相是很好的,當然,將人給喊進來,也不是直白的說是給太子選伴讀,不然落選的豈不是太丟臉了?
也就是讓皇後暗示,然後讓幾個夫人將自家孩子給帶進來。
太子看著那五個人,居然還回頭看予弦,予弦吃吃喝喝,半點都不插手。
太子皺著小眉頭,看著這五個人。
一個武將的孩子,四個文官的孩子,一個個的看起來都很有氣質,太子想了想,點了九歲的那個文官的孩子,又點了十歲的那個文官的孩子。
然後剩下的三個,分彆是五歲,六歲,七歲。
怎麼沒有年紀大一點的?最好是比予弦大的?太子心中想著,麵上卻是不動聲色的將七歲的那個孩子給選了,剩下的五歲和六歲的就沒要。
七歲的那個是武將的孩子,另外兩個是文官的孩子,算起來兩文官兩武將,也算是平衡了太子最初的班底。
予弦倒是對此沒有想法,反正是太子的伴讀,太子看得順眼就好了,反正有他在,太子也不可能被人算計了過去。
在知道人選後,皇帝還私底下和皇後說,也不知道是不是和予弦玩久了,怎麼太子也喜歡和年長的孩子玩了。
國子監是在皇宮,請的老師當然是極好的,而且各種課程都有,什麼琴棋書畫,什麼騎馬射箭,在確定伴讀之後的第三天,就要開始上課了。
之前國子監隻有六個人,現在加了五個,也才十一個人,而且雖然也就這麼點人,但是大部分的課程,都是分開上的。
畢竟幾個皇子的年齡相差很大,大部分的課程都是不一樣的,至於幾個公主,因為學的內容很多都不一樣,什麼史論策略公主都是不必要學的,所以還是分開的。
所以本來以為會是大課堂的,結果上小課堂的予弦可想而知有多失望。
不過好在,在第一天的中午,他就有幸和一個想見的人近距離相見了。
那是,十二歲的二皇子。
說實話,予弦站在十二歲的二皇子身邊,雖然年齡相差了四歲,可從身上和氣勢上可半點看不出來,予弦畢竟是個在皇帝麵前都敢耍寶的人,區區一個二皇子,他也不放在心上。
隻是……
予弦打量了一下二皇子,忽然露出個笑容來:“哎呀,沒想到二皇子殿下這麼關心咱們家太子,這才第一天,你就來看太子了?你放心吧,太子殿下可聰明著,太傅都誇了他,二皇子這個當哥哥的不用擔心。”
二皇子嘴角抽了抽,誰是擔心他不適應了?
不過被誇了?還是第一天?如果他沒記錯,今天太子上午的課,應該是跟著最嚴肅的劉太傅上的,難道太子就真的這麼優秀?
他越是優秀,父皇眼中就越是看不到其他人。
二皇子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來:“畢竟太子弟弟還是第一天來上課,本皇子也是怕他不適應,既然知道他能適應,那是最好了。”
予弦一手攬著太子的肩膀,笑眯眯:“害,有我在,二皇子不用擔心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可聰明了,他……”
予弦一通彩虹屁走起,二皇子畢竟年紀還小,予弦都看到了他臉上抽了一下,眼神有一瞬間的暗沉,才恢複了過來,又說了兩句和才走。
予弦鬆開搭在太子肩膀上的爪子,摸著下巴,眼中帶著沉思。
真應該說,不愧是在原劇情中乾掉了原主還隱瞞了多年的人嗎?這心機確實有點深。
不過現在這心機對他來說沒什麼用,他都把自小體弱的太子給養得壯實了,還怕一個小孩嗎?
“祝予弦,太子殿下是君,我等是臣,你怎可用手搭在太子殿下肩上,冒犯太子殿下?”
予弦還沒在心裡放完狠話,就聽到了那個十歲的,名叫文彥的文臣之子不讚同的說。
“哎?”予弦被文彥這話給弄懵了,他臉上笑容漸漸收了起來,仗著自己還比文彥高一點,一手按在文彥的肩膀上:“嗯?你說什麼?”
“我說……”文彥張嘴就要繼續說。
予弦豎起手掌擋在他麵前:“等等。”
看到文彥果然聽話的停住了話頭,他才滿意的點點頭,捏了一把文彥還帶著嬰兒肥的臉,露出個陰險的笑:“我這個人不喜歡讀書,也不喜歡被人說教,你看看我的拳頭,再看看我的肌肉,你下次如果還想說這種話,我建議你好好想想。”
文彥:“……”
文彥看著予弦看起來並不粗壯的手臂一揚起,稍微一彎,就是被衣服給攔著,他都能看到予弦手臂上的肌肉。
“可是君子應該……”文彥這人有點小死板,他就是被威脅了,還是堅持。
但是下一秒,他就被予弦捏著兩個肩膀,輕輕鬆鬆的從地上拎起來,放下,在拎起來,再放下。
全程輕鬆。
文彥:“……”說實話,他有點怕了。
予弦將文彥放下來,笑眯眯的拍了拍文彥的肩膀:“我這人可能脾氣不好,你要守你的規矩,我不管你,我不守我的規矩,你也不管我,怎麼樣?”
文彥很想不答應,但是太子此時出聲了:“孤與予弦從來如此相處。”
“……”文彥想起來了,予弦和太子好像確實是從小長大的,他張張嘴,說了四個字:“於禮不合。”
“我也就是私底下這樣,又不會在太多人麵前給太子殿下沒麵子,你擔心什麼?要在私底下還活得那麼規矩,你不累嗎?”予弦兩手放在腦後枕著,打了個哈欠:“困了,太子,咱們回去睡覺吧?娘娘那邊應該準備了好吃的吧?”
“好。”太子對著其他三個伴讀邀請:“你們要不要一起去?”
去皇後宮中?
三個伴讀猶豫了一下,還是武將孩子,名叫武鬆的那個孩子先跟上。
——說真的,在聽到武鬆名字的時候,予弦特彆想看他打老虎。
第一個孩子跟上了,另外一個文官孩子,名叫也扈晨的也跟上,剩下一個文彥安慰自己要好好和太子相處,也就跟了上來了。
一行五個人往皇後宮中去,早就有人稟告了,所以等到的時候,皇後已經準備好了吃的。
看到太子和予弦,皇後眼中先帶了笑,趕緊招呼他們吃東西。
至於其他三個伴讀,皇後雖然溫和卻疏離,雖然也照顧他們,可明顯能看出來不同。
文彥是個小古板,這一頓飯他吃的很不舒服。
因為予弦在皇後麵前也放肆,撒嬌賣萌,一點都不看自己多大了,沒看到最小的太子都是在規規矩矩吃飯嗎?隻有他鬨騰。
這祝予弦或許很厲害,但是既然要跟隨太子,就不能如此跳脫,若是被人抓了把柄可如何是好?
文彥被送進來的時候就知道自己要輔佐太子,以後就是太子的人,他當然方方麵麵都為太子著想。
於是等從皇後這裡出來後,文彥還是找予弦,想要說服他。
當然,文彥絮絮叨叨一大通,予弦都是左耳朵進右耳多出,等文彥說完,他還真誠問:“你說這麼多,難道就不覺得口渴嗎?”
文彥眉心一跳:“我剛才說的,你聽進去了嗎?”
予弦:“沒聽進去。”
文彥臉一下就黑了,那張一直以來老成慎重的臉好像都裂開了。
予弦補充:“我是真的挺認真了,就是聽不進去,害,我以後是要去打仗的,我會打仗,能打仗,就行,其他的我為什麼要注意那麼多?”
“要有人陷害我,皇上和皇後娘娘以及太子能相信我就好,要有人惹到我麵前,我就揍一頓,我以後又不用在朝堂上和你們打嘴炮,那是你們這些文官喜歡做的事情,我都不要求你和我一起玩了,你還逼著我改,你難道就沒聽說過一句話,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嗎?”
“你自己不想改變自己性格,你為什麼要我改?”
文彥被予弦說的暈乎乎,覺得予弦好像說的是挺對的,武將確實都大大咧咧一些,性格也沒文官慎重,但是大部分都是有腦子的。
予弦看上去也不像是沒有腦子的,那他說的就是對的?
不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個……好像有哪裡不對?
被忽悠得暈乎乎的文彥回去的時候,就和關心他的祖父說了,他有些不解:“難道真的是這樣嗎?我是不是強人所難了?”
文尚書:“……”
他用憐愛的眼神看著文彥,摸了摸自己孫子的狗頭:“以後祝家那小子的事情你不用管,他有分寸,他比你想象中聰明多了,你如果可以,和他學學吧。”
“啊?”文彥就更迷糊了。
文尚書卻不多說,隻讓被予弦忽悠瘸了的文彥回去休息。
等晚上和老妻說的時候,他才又好氣又好笑:“早知道祝家那小子是個聰明的,但是沒想到咱們孫子都著了他的道。”
“我早就說了,彆把孫子教成小古板,你偏偏要教,怎麼?現在羨慕人家孩子活潑了?”老妻翻了個白眼,嘟囔:“他要真的能和祝家小子學一點,我也能開心點,最好是他也能來哄哄我。”
尚書夫人和予弦祖母兩人關係還不錯,都是一個圈子裡的人,也是同一個年紀的人,平時聊天也能聊到一塊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