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牧吃著吃著,就沒能停下來,直到把三個茶葉蛋全消滅了。
更糟的是,這倒黴孩子一邊吃,一邊想起了她發誓要忘了的童年,那時的她是看不上茶葉蛋的。
於是童牧的眼淚下來了,絕堤一般流淌過臉頰。
她恨起自己的軟弱來,又覺得傷心,自己居然會被一個剛認識不到半天的男孩,輕易用三個茶葉蛋作賤了。
於是她歸罪於胡一亭。
她想:這男孩胡一亭真可惡極了,居然用這麼廉價的手段輕賤自己,摧毀了自己這三年來好不容易重新樹立的驕傲,即便那驕傲隻是一層薄而易碎的外殼,對自己來說也是彌足珍貴的。
“如果我隻吃一個就好了,或者吃兩個留一個,不!不!不!童牧你在想什麼!你本就不該吃!就不該動那個紙包!”
童牧下意識地捏了捏裙袋,希望有奇跡出現,可是裙袋裡空落落的,連一個分幣也沒有——姑媽從不給她零花錢。
童牧想把錢還給胡一亭,可一想起要為這事向姑媽開口要錢,心就直往下沉。
童牧覺得姑媽一定非常恨自己,否則她為什麼動不動就在嘴邊翻來覆去的說:
“你媽就是個婊·子!”
“我當初就不同意你爸娶你媽!”
“要不是你媽下賤,你爸就不會死!我就不會沒有弟弟!我們童家就不會絕後!”
“…………”
年初時,要不是班主任一力勸說,聲稱童牧這麼好的鋼琴底子,如果丟了就太可惜了,而且考出鋼琴級彆將來也更方便找工作。
那麼姑媽絕不會為童牧的鋼琴考級出一分錢的報名費。
好在童牧從小就跟著在市文工團工作的父親學琴,加上自己爭氣,平時練習刻苦,這才一次就考出了業餘十級。
想起逝去的父母,童牧的心沉了下去。她抬起袖子抹了抹臉頰,把眼淚擦乾。
她煩惱地想,自己居然欠了胡一亭三個茶葉蛋呢。
這時候胡一亭正在家裡扒著飯,他怎麼也想不到,此刻自己的三個茶葉蛋,正把童牧這倒黴孩子的內心折騰得天翻地覆。
下午曆史考試開始前,在幼師樓下,滿紅一遇見胡一亭,就把她能想出的一切溢美之詞奉獻了出來。
“胡一亭你太神了,上午那道大題居然被你押中了,那可是10分呀。”
“我瞎蒙的。”
“那也厲害的呀!我就蒙不出,胡一亭你真棒。”
“你說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嗯,你打算怎麼謝我?”
“咯咯咯。”滿紅笑的像隻可愛的小母雞:“考完試我請你喝汽水,晶晶亮透心涼。”
“不用雪碧這麼高檔,北極星就行。”
“好嘞!總之太謝謝你了,胡一亭。”
“你再客氣,我就假裝不認識你。”
“哈哈哈。”
滿紅雖然是個女孩但笑的豪爽,胖乎乎的小臉一笑起來就顯得可愛極了。
接下來,下午的化學考試胡一亭依然神勇,半程就完卷。
技驚四座的他顧不得考慮考場中彆人的感受,交卷後便一路小跑,趕去幼師樓舞蹈教室扒窗戶。
幼師樓的東北角被幽靜的鬆樹林包圍著,濃濃的樹蔭下,胡一亭演雜技一般踩著窄窄的牆裙,雙手扒在舞蹈教室的窗框上,整個人騰空離地一尺,趴上了舞蹈教室的窗沿。
舞蹈教室的位置很幽靜,長長的一排窗戶,朝北不朝南,內部麵積是正常教室的三倍大,地上鋪著實木地板,厚實有彈性。牆壁刷成乳白色,東北兩麵開著一扇扇大玻璃窗,西麵是落地鏡牆,兩米高的大玻璃鏡子一個緊挨一個的貼滿牆壁,通透的鏡像效果讓舞蹈教室看上去愈發得寬敞明亮。
胡一亭看見舞蹈教室裡大約有七八個姑娘,全都穿著緊身露背的黑色體操服,一水的白色連褲襪和黑色緊身衣,勾勒出發育成熟的身體。
胡一亭巧妙地站在牆裙上,努力保持身體平衡的同時,欣賞著眼前的美景。
黑色露背尼龍緊身衣和白色連褲襪實在是人類造物的傑作,它們纖毫畢現地箍勒出少女們內衣的輪廓,繃出緊致的翹臀,露出渾圓的大腿,鼓出豐碩的果實,寫實地描畫出一個個誘人曲線,連胸膛的呼吸起伏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有人在偷看。”一個女生低聲提醒了一句。
“是那些考試的初中生吧?”有的女生不以為然。
“真討厭。”有的女生很反感這種經常發生地偷窺。
女生們開始竊竊私語,同時對胡一亭投來一種受了打攪後愈發冷傲的眼神————喜歡來舞蹈教室扒窗台飽眼福的本校男生並不少見,胡一亭不是第一個也絕不會是最後一個。大多數幼師班的女生都已經習慣了這些厚臉皮扒窗戶的男生。
胡一亭上輩子,隻有一次,直到快畢業,才在張百尺的慫恿下,扒了一回舞蹈教室的窗戶,看完受了刺激,一晚上沒睡好覺。
四顧後見舞蹈教室裡沒老師,胡一亭大感放心,開始欣賞起眼前的無限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