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琴歌飛揚(1 / 2)

周日,午後。

暖陽如許,和風緩送。

兩個少年抱著他們能找到最好的錄音器械,走在通往五中的明理路上。

明理路人行道內側護著一條長長的舊矮牆,矮牆上厚厚地刷著大紅粉,淺色衣服不小心蹭一下會被惡作劇般染上一抹鮮豔的胭脂色。到了開春的時候,牆下的爬山虎和薔薇就開始躍躍欲試、充滿上進心的攀登起來,到了夏天,滿牆鋪滿墨綠,墨綠中又頑皮地跳躍出一簇簇紅的、白的、粉的、紫的小花,好看極了。

眼前這段矮牆裡,安靜地躺著第一人民醫院和某電子研究所,那些為了追趕經濟發展而開辟的沿街門麵房此時還未誕生,路兩側的建築傻傻的僅具實用性和裝飾性,一如畫中某個不知名的歐洲小城。

胡一亭吃力地拎著一個蠟染青花的布袋,裡麵裝著一台黑色的機器。

這是張百尺家裡那套價值一萬多元的飛利浦組合音響中間的一層,外形像個錄像機,扁平的機身,前麵有個兩個磁帶匣,還有卡拉ok的插孔。胡一亭當然也把張百尺他家那對原裝飛利浦高靈敏度麥克風借了來。

作為多餘的贈品,張百尺也被捎了來。

對於張百尺的積極參加,胡一亭隻好苦笑,但毫不反感。

這是他兩世裡最好的哥們,他有權利參與進自己的生活,唯一讓胡一亭頭疼的是,如何解釋自己創作了這些歌曲。

“我不是跟你說了嘛,我其實早就想寫點歌啊曲啊的,不過我不識譜,這你也知道,要不是有童牧幫忙,我哪有這本事。”

“嗯,你小子真是撿了個大便宜,想睡覺有人送枕頭,想致富出門撿錢包。”

“庸俗!”

“我倒是想跟你一樣庸俗呢!可特麼老天爺不開眼啊!怎麼不讓我遇見絕世美女,還得是個才貌雙全的,像童牧這麼著我看就行。”

“那不得美死你。”

張百尺仰天長歎道:“上帝啊!趕緊的!快美死我!我等不及了。”

兩人一路笑鬨著到了學校,和門衛大爺打了個招呼,進了校門,直奔琴房。

這時候剛過正午,琴房靜悄悄的,隻有一間例外。

從琴房裡傳出的那首《向往》的旋律,胡一亭判斷,童牧已經在等著他了。

胡一亭忙推開琴房虛掩的大門,帶張百尺徑直來到第七間。

童牧見到張百尺,略有些驚訝,她站了起來,望著胡一亭。

胡一亭解釋道:“張百尺,那天放學,你見過的。”

童牧對張百尺微笑點頭道:“你好。”

因為胡一亭的關係,童牧對張百尺並不排斥。少男少女之間,不消幾句話的交談,氣氛便歡恰起來。

聽童牧彈唱了一首風吹麥浪之後,張百尺使勁鼓掌。

“好聽!童牧你可真棒。”

“都是胡一亭的作詞作曲好。”

“嗨,你就彆給他臉上貼金了。我跟他從小玩到大,他有幾斤幾兩,我還不清楚,要沒你,他連譜都不識。”

“白癡說的對。”胡一亭一本正經的點頭。

“童牧你可真厲害,這小子的胡編亂造,你生生地把它改成了這麼好聽的歌。長這麼大,我就沒見過你這麼厲害的音樂家!”

“你丫見過幾個音樂家。”胡一亭埋汰道。

張百尺不以為恥地點頭:“也對,除了你童牧之外,我也確實沒見過彆的音樂家。”

童牧聞言掩口輕笑。

“真的是胡一亭的功勞,我頂多隻能算他的助手。而且他現在也識譜了。”

張百尺嘖嘖道:“你太謙虛了,那不都是你的功勞。”說罷他轉向胡一亭:“賤人你聽聽,人家多為你留麵兒啊。”

胡一亭笑道:“我真的識譜了,經過向童牧同誌學習,我已經能看懂簡譜了。”

張百尺一撇嘴:“小學上音樂課的時候,老師就教過簡譜,真是說你胖你就喘上了。”

胡一亭笑道:“閒話少說,辦正事吧,不然我和白癡兩個話癆,能一直說到天黑。”

童牧咯咯淺笑:“你們感情真好,張百尺,胡一亭綽號為什麼叫賤人?”

胡一亭趕緊攔住:“還有完沒完?趕緊錄歌。”

張百尺搶道:“說完這事兒就錄。”

童牧掩口笑道:“說呢,我想知道。”

張百尺得意道:“首先,從三年級那時候起,我媽就老納悶,我為什麼每天早上吃八個包子,卻老也不胖。”

“為什麼?”童牧問。

童牧這麼一問,張百尺更加來勁了,血淚控訴道:“你知道為什麼?因為有四個包子是胡一亭吃的!這家夥基本上不買早飯,全靠蹭我的,他省下早飯錢,自己去租看,卻讓我背了個飯桶的黑鍋!還誣陷我白吃不胖,我綽號就這麼來的!”

胡一亭尷尬掩麵道“我租的書你一本也沒少看。再說你那綽號,要不是你名字起的溜,怎麼可能臭名遠揚。”

張百尺怒道:“我名字怎麼了?那意思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和白癡能一樣嗎?”

說完他對童牧搖頭歎道:“這賤人和我打小學起就是同桌,就因為愛看,所以考試成績從來沒超過我,他的這種占便宜不利己的資產階級腐朽作風,叫他賤人真是名符其實。”

胡一亭訕訕地糾正道:“這次摸底考試,我可是全班第一。”

張百尺頓時結舌,眨巴了半天眼皮,終於搖頭道:“這次算你狠,我服了。”

童牧笑的一手捂著嘴一手按著肚子,都說不出話來。

好半天才緩過勁來,笑道“我真羨慕你們,感情真好。”

這句話把胡一亭張百尺都說了個大紅臉,扭捏起來。

胡一亭撓撓頭,對童牧道:“你準備一下,我們開始錄歌吧。”

童牧點頭答應。

於是張百尺跑出去找插座,在琴房走廊儘頭終於找到一個,再用帶來的接線板一路拖進屋來,一陣忙亂之後,終於把這套飛利浦磁帶機通了電,接著把麥克風插在帶來的台式三角架上,把三腳架平穩地放在鋼琴邊的一把椅子上。

胡一亭取出一張昨天在新華書店買的tdk空白磁帶,撕掉外麵的玻璃紙,打開卡匣,把磁帶放入錄音機卡槽。

張百尺站在一旁,若有所思的道:“我怎麼覺得少了什麼。”

胡一亭聽他這麼一說,也皺了皺眉:“我也覺得少了點什麼。”

沒等他說完,張百尺一拍大腿:“糟!沒音箱!我們該把我那台電腦的兩個小音箱拆下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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