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特爾眼中的幸運兒胡一亭，這些天來一直泡在重光通訊，為了能夠早日開發出自主知識產權的程控交換機，他連續一周吃住都在廠裡。
“你今天還不回來？”母親白萍在電話裡問道。
“嗯，現在正在研發的關鍵節點，車間裡剛完成主機pcb卡片主板的實驗投板，估計要從今天下午一直測試到明天早上。”胡一亭答道。
“你彆跟我說這些！我聽不懂！胡一亭你不要命了！回來這段時間天天不著家！那你回來乾嘛！”
“您說兩句消消氣就得了唄，公司裡大夥都在加班，我怎麼能一個人開溜。”
“我才沒工夫跟你生氣呢！回頭晚上我叫童牧給你送換洗衣服去，還有我煮的銀耳蓮子湯，你給我喝了。”
“知道了，我掛了，忙著呢。”
“等會，童牧跟你說話。”
“胡一亭。”童牧的聲音響起。
“嗯。”
“晚上我去廠裡找你。”
“好呀，你來吧。”
“嗯，那我掛了。”童牧打起電話總是這麼簡單。
胡一亭也笑著掛了電話，這些日子裡，父母和童牧每天都會打電話喊他回家，他隻是推說太忙走不開，但他隻要接到電話，心裡就感覺暖暖的，尤其是童牧的聲音，讓他魂牽夢繞，百聽不厭，而每次童牧都會在電話那頭簡單地說兩句，像是知道胡一亭想要聽見她的聲音似的。
“大概她也想聽我的聲音？”胡一亭傻笑著，又搖了搖頭：“我聲音有什麼好聽的。變聲期的男聲最難聽了，真是自作多情。”
這時胡一亭突然想起邱小青來。也不知怎麼，心中不由地一緊。打那次火車上瘋狂的一******之後，他總覺得有些東西綁在自己和邱小青之間，偶爾想起來，便令他牽腸掛肚。
“是呀，我還答應過她，要幫她搞定職稱呢，我可不能不守信用。
可是她家也沒個電話，這段時間我沒聯係她，她會不會以為我忘了自己的承諾？不管她怎麼想。我得兌現自己說過的話，不然也太沒品了。”
想到這，胡一亭走到廠房另一頭，這裡幾個電子技師和工程師正在緊張地忙碌著，把一個個元器件和芯片往剛剛設計投板完成的pcb電路板上安裝。
技術總監朱軍興奮地拿著圖紙，不停核對他們安裝的進度，旁邊站著產品開發總監林韻，她一大早才在車間牆角的席夢思上睡下，這時候剛醒。腦後大辮子膨鬆，睡眼惺忪，站在旁邊一邊揉著眼，一邊看著大家把電子元器件一個個裝上還冒著熱氣的電路板。
“林韻。你估計所有元器件和芯片上板要多久？”
“大概兩個小時，裝好還要檢測一遍呢，怎麼了？”
“下午我要出去一趟。你盯著點。”
“行，你忙你的。樣機裝好我就安裝係統，開始調試。”
胡一亭點點頭：“我大概晚上回來。”
“你不用著急。忙你的去吧。這些日子幸虧有你這個天才坐鎮，樣機設計圖紙和係統才能這麼快搞出來，現在該忙的都忙的差不多了，就看機器能不能跑起來了，你在這裡盯著也是白耽誤時間。”
胡一亭笑道：“可我放不下呀。這些天來，咱們上上下下五、六十號工程師為著這個項目沒日沒夜的奮戰，不就是為著出樣機嗎，現在就好比生孩子，就差憋這最後一口氣了。”
林韻掩著口“嗬嗬”地笑。
“胡大工程師，你辛苦了，可現在這麼多人都在幫著接生呢，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胡一亭一想也是，自己這些天把最關鍵的問題一個個全都給大家說明白了，又親手帶大家完成了圖紙設計和係統開發，接下來也不可能再碰上什麼大問題了。
“那我走了，你和朱軍盯著，有事打我手機。”
“嗯，你去吧。”
“你也彆光說我，自己也不要老盯著，回宿舍洗把臉，你幾天不洗澡了？”
林韻臉一紅：“我看著他們上完板就去澡堂洗個澡，你趕緊走吧。”
胡一亭點點頭，轉身走出這間由長長的廠房改造成的高大寬敞的實驗室。
……
根據五中門房值班大爺提供的教師聯係手冊上的地址，胡一亭隻花了大約一個小時便找到邱小青家的所在。惠民路11號二棟一單元四樓10號。
這是一棟街邊的小樓，就在惠民路路北，周圍靜悄悄的，夏午的陽光白灼地照射在馬路和周圍建築上，街邊的梧桐樹蔫搭搭地垂著枝葉，一種被俗稱為吊死鬼的蟲子把自己裹在枯葉裡，用蜘蛛絲一般長長的白線把自己高高地垂吊在路邊半空中。
上次胡一亭去北都之前，乘坐教育局送行的車子來過惠民路一次，但這是他第一次摸上邱小青家的樓。
胡一亭輕輕敲了敲門，心想邱小青不會不在家吧？
“誰呀？”
胡一亭一聽邱小青的聲音，心就放了下來：“是我，胡一亭。”
“你等等！”
門很快開了，邱小青穿著粉紅色的睡衣睡褲，上麵印著藍精靈和蘑菇林，一副居家小女人的可愛打扮。
“你穿的真可愛。”胡一亭訕笑道。
“這麼久沒見到我，你第一句話就跟我說這個呀，沒大沒小”邱小青一邊抱怨，一邊打開鐵門讓胡一亭進來，又從門邊鞋櫃裡取出一雙拖鞋。
胡一亭換了鞋走進客廳：“挺溫馨的嘛。”
“坐吧，這一室一廳是我丈夫單位分的房子，才38平方。你喝茶還是咖啡？”
“白開水就行了。”
“喝茶吧。我知道你喜歡喝茶，我這裡有補課學生家長送的毛峰。還不錯你嘗嘗。”
胡一亭仔細觀察了一下邱小青家裡的環境，見客廳不大。放了沙發、茶幾、餐桌、書櫃、五鬥櫥、電視機，就已經擠得滿滿當當了。可地方雖小，卻被打理的一塵不染，地板磚擦得鋥亮，所有零碎物品全都收拾的井井有條，看得出主婦邱小青是個勤快而智慧的女人。
邱小青端出茶水放到雙人沙發前的茶幾上，綠茶在玻璃杯中浮沉著，茶香氤氳。
“怎麼有空來看我了？”邱小青也坐到沙發上，緊挨著胡一亭旁邊。翹起腳放在茶幾上，拿起茶幾下麵一個紅色指甲油，開始塗腳趾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