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一亭知道。人溺水後會迅速沉底,過幾天被泡腫之後,那才會浮上水麵來。秦冰凝莫非是在落水時昏厥了,迅速溺水,所以沉在水裡無法發現?
總之周圍一片漆黑,胡一亭完全沒必要睜眼。他閉著眼睛,完全依靠感覺,一次次潛入河道,用手在三米多深的河底到處摸索。
每一次浮上水麵,胡一亭都能聽見下遊傳來船上其餘四人遙遠的喊聲。
初時他每次浮上來時還回應地喊兩聲。後來下遊傳來的聲音逐漸微弱,他也累的隻顧得上喘氣,無法再喊下去了。
第二十次潛到河底時,胡一亭終於筋疲力儘,他明明閉著雙眼,前看見眼前露出了微弱的白光,中間還閃著金星。
“我要不行了嗎……”
胡一亭腦海裡閃過這個念頭,心中頓時一驚,他想要浮上去,卻發現雙手軟綿綿地乏力,推不開水,右腳剛蹬了一下,便感覺到劇痛襲來,居然是在水下抽筋了。
這時水底忽然一個暗流卷過來,水流雖然不快,卻也足夠將此時毫無還手之力的胡一亭拽進水底,隨著一股潛流迅速順著河底往下遊漂去。
這時,被暗流裹住的胡一亭已經憋的滿臉青紫,他感覺自己的生命正在一點一點的從指尖流逝,身體的掙紮力度也變得越來越微弱。
胡一亭在水底無力地翻滾了幾十米,隨波逐流地過了十來秒之後,心中卻已經覺的像是過了一年。
“重活的一輩子,就要這樣草草收場了嗎……”
沒等胡一亭停止憋氣,徹底放棄自己,他的指尖在下一個瞬間突然觸到了一個冰冷而柔膩東西,儘管這感覺如電光一閃而過,可胡一亭腦海中卻閃過一線希望。
“是人嗎?”胡一亭掙紮著想,似乎這感覺不是河底的小魚,也不是水底那些滑溜溜的鐘乳石。
用赴死的意誌收攏身體裡殘存的力量,胡一亭奮勇鼓起最後一絲氣力紮向河底岩石,頂著暗流扒著河底岩石縫隙,把身子向那瞬間接觸的方向艱難爬過去,大約向該方向爬了五米多,胡一亭終於摸到了秦冰凝的頭發和腦袋,原來她頭下腳上的漂在水底,頭發卡在一處水底的岩石裡。
胡一亭拚儘全力摸出了她頭發卡住的地方,這是水底一塊碎裂的鐘乳石,筍狀的中間裂了一條兩指寬的縫隙,秦冰凝的頭發居然被縫隙吸入後卡住了。
“我一定要把你救出去!”胡一亭想。
於是胡一亭乾脆上了嘴,用牙齒大口地扯斷秦冰凝那些被繃緊了地頭發,由於用力過猛,他肺裡最後一點空氣也被吐了出去,吃進了一肚子水。
在掙紮了十幾秒後,胡一亭終於咬斷了秦冰凝的頭發,一手抱住此刻已經毫無知覺的秦冰凝,一手拚儘全身最後的力氣,死命蹬了一腳這塊裂開的鐘乳石,向橫貫水流的岸邊方向摸過去。
沒等慣性用儘,胡一亭就摸到了一塊大石,他用指甲摳住石頭縫,繼續往岸邊爬,指甲裂開了,血在水中流淌,這股鑽心的疼痛,反而像是給他打了一針腎上腺素,支撐著他用出了最後的力氣,爬到了岸邊。
“這裡居然是一處淺灘!”胡一亭的手露出水麵時猛然驚覺,於是拚命抬頭,吸了一口久違的空氣。
摻水的空氣進入肺裡,感覺是令人不禁要涕淚縱橫,兩口氣吸入,胡一亭來了力氣,拖著秦冰凝就上了岸。
四下裡黑如濃墨,胡一亭鞋子也掉了,內褲也早就在一次次紮猛子中遺失了,他一絲不掛地抱著秦冰凝,深一腳淺一腳走到一處沒水的地方,腳下是厚厚的卵石層,一顆顆指尖大小的卵石布滿這片淺灘。
胡一亭摸到一塊凸起的矮粗鐘乳石,麵朝下地把秦冰凝放平,幾次按壓她後腰,放在她口中的手指明顯可以感覺到一股水流從她嘴裡被控了出來,可她還是一動不動。
胡一亭心急如焚,把秦冰凝抱在地上放平,跪在她身邊,一把撕開她的胸衣,連續做了五、六次心臟按壓,之後便捏住她鼻子,嘴對嘴的給她度氣做人工呼吸。
反複四次之後,秦冰凝突然抽搐了起來,一口嘔出大股河水,然後開始虛弱地一邊嘔吐一邊咳嗽起來。
胡一亭大喜過望,這才感覺自己幾乎要虛脫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