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將養了一晚,睡了個懶覺到中午,胡一亭就閒不住了。
得益於重生後身體年輕恢複力強,胡一亭陪父母吃完魯阿姨精心準備的午餐,不做休息便出門趕往自己湖研院辦公室。
同事們見到老板紛紛打招呼,隻是有些詫異胡一亭臉上的青腫。
辦公室寬敞的牆邊放著一盆高及胸腹的茶花,狀如矮樹,碗口大小花朵,在三四月之交開的荼蘼。
聞著花香放鬆下來,很快進入工作狀態,整整一下午,胡一亭忙著處理各種技術問題與公司內部郵件。
到了將要下班,胡一亭想起要從公司提出自己積年的利潤,便給北都那邊朱小橋打電話。
聽說是胡一亭要提出這兩年他股份所占紅利,朱小橋立刻表示今晚帶著財務處的同事加班,把賬目清出來明天送呈董事會和胡一亭過目。
胡一亭給家裡打了個電話,表示不回去吃晚飯。
掛上電話,胡一亭打算在所食堂裡墊巴一些,之後繼續手頭其餘工作。按計劃他下周要飛去浦海和康耀祥一起監製重光的世界首款mlc閃存工業化線試水生產。
竇士誠下午給自己打了個電話,說從宮彪那兒得了線索,郭大鵬的文件大約常在他的彆墅,而郭大鵬的彆墅恰好也在東湖山莊,這種巧合令胡一亭有些厭惡。
竇士誠說他得到消息,市裡上午開了常委會,在虞麗萍的施壓下,政法委董書記已經明確表態,要嚴查郭大鵬,隨即郭大鵬被隔離在醫院的單人病房,隨時可能被送往市局接受審訊。
在電話裡,竇士誠含糊其辭地表示,今晚他就要帶人動手,胡一亭自然沒往下問,竇士誠也很識相,沒說任何可能讓胡一亭感到不安的具體細節。
掛了電話,胡一亭暗自鬆了口氣。
他知道這麼一來,不出事則已,出了事責任全是竇士誠的。但隻要自己不吃掛落,便是花多大代價,也能保下竇士誠。竇士誠是個明白人,當然也能想通這個道理。
儘管胡一亭把自己摘乾淨了,可心還是懸著,在食堂就著乳黃瓜和蜜汁火方匆匆喝了一碗粥,之後覺得食欲全無,又定不下心回去工作,於是去財務科拿了十萬元現金,取了便匆匆離開湖研院,吩咐今天跟他的吳微。
“去丹鳳街。”
劉珂家所在小區位於市中心老城區,小區一共有六棟樓,密密擠在一起,門前小街上人來人往很是熱鬨,花店、水果店、理發店、小吃店、大排檔燈火通明。
示意吳微把車停在小區門口的花店前,胡一亭買了一大捧香水百合,花束裡夾著滿天星,又讓吳微去水果店拎了個最大最貴的果籃。
可最終當他站在劉珂家樓下,卻突然發現自己隻記得劉珂從這個單元進去,卻不知她住在幾樓門朝什麼方向。
暗歎自己鬼使神差來到這仿佛緬懷青春,卻有物是人非之感,忍不住想要打退堂鼓時,一個上樓的居民多管閒事地笑問胡一亭“你找哪家的呀?”
“劉珂。”
“幾樓?”
胡一亭翻了個白眼,心說自己要知道幾樓還用得著理你麼?
想了一下:“她爸生病癱瘓的。”
“哦,你說頂樓劉瑞林家呀。”
“謝謝。”胡一亭禮貌地擠出一絲笑容,慌忙上樓,快步把這位鄰居甩在身後,吳微一手提著果籃,一手夾著裝有十萬元錢垛以至於拉不上拉鏈的手袋緊隨老板。
到了頂樓,胡一亭又尷尬起來,三扇門不知敲哪一扇合適。
吳微見老板猶豫,小聲提醒:“老板,要不我來?”
胡一亭點頭。
於是吳微輕扣東戶。
和另兩扇外裝鐵門的人家不同,這扇門光著,看上去也年頭很久,鎖孔老舊,沒有門檻,門縫下露出光溜溜的水泥地麵。
隨著裡麵一聲:“誰啊?”
門旋即被打開,一位相貌秀麗的中年美婦滿臉疑惑地望著吳微。
吳微滿臉堆笑:“您好,這是劉瑞林家嗎?”
婦女遲疑道:“是劉瑞林家……您是……”
吳微低頭側身後退,讓過胡一亭。
“阿姨您好,我是劉珂同學胡一亭,聽說她住這兒,今晚特意來看看您和叔叔。”
胡一亭說話時心砰砰地跳,莫名有種毛腳女婿見丈母娘的感覺,儘管這個形容有些可笑但他此時的確就是這麼個感覺。
劉珂聞聲從屋裡走到門口:“胡一亭?你怎麼來了?”
聲音驚喜,胡一亭看去,見她對自己笑著,一如當年自己暗中窺見那般聖潔,這是重逢後胡一亭第一次看見劉珂露出這熟悉的舊日笑容。
“原來是劉珂的同學,進來坐吧。”中年美婦眼角魚尾紋全都張了開來,微笑道。
“阿姨,我能先看看叔叔嗎?”
劉珂母親點了點頭,默默帶著二人進了臥室。
劉珂家兩室一廳,布局類似胡一亭家在日報社宿舍樓的老房子,南邊有陽台的一間是主臥。
胡一亭輕手輕腳走進去,見劉珂父親劉瑞林躺在床上,房間布置簡單,寒酸卻極乾淨,顯然主婦是賢惠人。
“叔叔您好。”胡一亭試著問候。
劉珂母親對劉瑞林道:“劉珂的同學胡一亭,特意來看你的,你眨眨眼睛。”
胡一亭笨拙地把手裡花束遞給劉瑞林,卻見他手不能抬,隻好尷尬地往回收,劉珂母親趕緊接過,笑道:“謝謝你,小胡,劉叔叔現在還沒法動,說話也有些障礙,不過他知道你來了,你看他跟你眨眼呢。”
“哦,哦,叔叔您躺著,不要緊。”胡一亭趕緊對劉瑞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