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但是我愛你。】
腦海內,人皮紙血字還沒有消散,杜林挑了挑眉頭,覺得很可笑。
直到99%好感度,壞種才明白什麼是小心翼翼對待一個人,什麼是珍惜……
——不是所有東西……都能靠殺.戮,達成目。
——隻可惜,太晚了。
人皮紙在他腦海之中開始鼓掌:【不愧是宿主,竟然能夠讓這個副本至惡壞種,開始懷疑起自己人生動機和目,真是魅力驚人。】
杜林聳了聳肩膀:【但那又能如何呢……?】
【人死如燈滅。】
他抬頭看著天花板。
這棟住宅曾經是屬於葉之峰,在葉之峰之前,是屬於被他熔斷了骨血葉家老一輩長老,而現在,就像是因果輪回一般被葉之峰帶回來孩子奪了過去。
杜林微微眯起了眼睛。
儘管這段時間,為了儘心扮演好為老家夥痛哭流涕、生不如死形象,臉色蒼白了些,眼底下方有一片青色陰影,但他眉眼仍然顯得無比清明。
【他就算現在後悔了,死去人都會成為背在他身上一道道枷鎖……人死不能複蘇。】
眼瞳深處就像是有著一片冷漠浮冰。
【——殺人……是一種很重罪啊。】
——————
轉眼間又過了兩年。
隨著時光一天又一天流逝,葉秀寧正在慢慢長大。
孩童時他顯得天真無邪,到了少年人模樣,眉眼含笑樣子儘管溫柔……卻帶著幾分憂鬱氣質。
那雙縈繞著黑霧似眼睛……讓人無法看透他內心深處在想著什麼。
就像是外空之中流動星雲,看似美麗,高速飛轉衝撞卻格外致命。
走在校園之中,葉秀寧身材修長,麵容秀美,路過女孩都會不由自主感慨,這個人可真生著一副好相貌。
青春期躁動,就像是他指尖攤開畫紙。
然而,沒有人想到……這是一個手染了不知道多少條人命壞種。
此時壞種臉色帶著幾分沉鬱之氣,纖長眉頭緊緊皺著,神色黯然。
他已經快到18歲了,對於每一個男孩子而言,這都是一個非常特殊節日。
這意味著成年。
意味著……能夠做一些符合法定規則事情。
曾經這是他最為期待日子。
因為年齡束縛,孩子容貌,讓他做事時都縛手縛腳著,就像是一層枷鎖……讓他沒有辦法去擁抱他最想占.有人。
然而現在……
葉秀寧心神有些恍惚。
他想起了昨日半夜裡,身旁躺著黑發青年不停低聲嗚.咽著模樣。
葉秀寧並沒有動杜林,但他並不放心杜林一個人睡,再加上他實在是太渴求和杜林有著進一步肌.膚接觸……
於是他把床搬進了杜林房間。
偌大葉家已經儘在葉秀寧掌控之中,但他卻還是像小時候那樣……依戀在杜林身邊。
隻有在他身邊,才是暖,肌膚相貼時才會產生讓靈魂顫栗般滿足。
【忘我】藥效,在半夜時最為微弱。
每當這個時候,青年管家就算是入睡了也不安生,他俊秀眉頭皺成了一道又一道峰巒,發出了極為痛苦shen吟,身子也不停顫抖著,就仿佛是被極為可怖夢魘籠罩著。
屬於那個人記憶不斷翻湧著,讓他陷入到了最為美好而又最為殘忍幻境中。
“先生……先生……你在哪……我好想你。”
唇齒間溢出是一個又一個混沌音節。
一道道模糊淚跡從杜林緊閉雙眼流出,沾濕了枕頭,少年人沉默看著他痛苦模樣,除了嫉妒……終於產生了另外一種刻骨銘心情緒。
那就是心痛。
輕輕地拍了拍他後背,葉秀寧安撫著杜林。
在翻湧情緒下……嘗試著學著他最討厭父親語氣,用著那個老男人口吻輕聲安慰著杜林,“我在。”
青年手指無力往前伸……就像是溺水人想要握住最後一根浮木。
是先生聲音嗎……?
是幻聽嗎?他好像聽見先生在安慰他……
手指顫抖著,在抓住了少年衣角之後……青年管家終於露出了一抹滿足笑。
緊閉眼,浸濕睫.羽,配上唇角邊綻放出笑容……脆弱而又不堪,就像是無奈落水翅膀被打濕了蝴蝶,能夠輕而易舉勾引起任何人欲.望,讓人不由自主想要把他留下。
“先生……我終於做夢夢到你了。”
杜林語氣依戀在葉秀寧懷裡蹭了蹭。
而唇瓣之中不斷吐出“先生”,就像是一根又一根刺兒,一步步紮在了葉秀寧心底。
杜林哥……我是秀寧……我是葉秀寧。
我不是葉之峰,我從來都不是那個男人……從來都不是。
我和他都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他根本就不是我父親。
——你不能把他……認成是我啊。
嘴唇蠕動了幾分,嫉妒和痛苦情緒灼燒著他心神。
葉秀寧想,這真是我想要嗎?
就算是下了.藥,杜林哥還是沒有辦法忘記那個人。
在做夢時候,躺在自己懷裡,眉眼痛苦模樣……都是在緬懷著那個人。
就仿佛那個人在他心裡留下了烙印,誰也取不走,誰也爭不過。
躺在青年管家身邊,葉秀寧第一次懂得了一個極為冰冷事實……就像是鋒銳刀尖劃過了他脊.髓。
——自己原來從來都沒有擁有過他。
下.藥也好,
囚.禁也罷……
懷裡溫暖,
不過是自欺欺人。
………………
昨日裡思緒慢慢收回,葉秀寧沉默著敲響了班主任辦公室房門。
“扣咚————”
“進來。”
裡麵人正在整理著這次期末考試成績表,看到進來葉秀寧時,臉上露出了幾分笑容。
男子姓謝,名為謝暉,40歲上下,平日裡和藹很,對這個孩子複雜家庭情況很是了解。葉秀寧出身江州葉家,卻成績極好,每一科科目都挑不出錯,為人謙和溫柔,整個年級之中大多數老師都對他讚不絕口。
謝暉推了一下眼鏡,將葉秀寧成績單遞給他,鏡片後眼瞳之中帶著激賞情緒。
“按照這個排名,進華國最好學校應該是穩了……要不要考慮去國外,離開江州看看?見見不同世麵。”
數分鐘沉默後,少年抬眸搖了搖頭。
不知是不是錯覺,謝暉感覺到了一種濃烈寒意。
尤其是說到“離開江州”那幾個字時,葉秀寧繃著唇線,讓人想到了一頭陰鬱野獸。
“我想留在江州。”
葉秀寧低低說道。
“我覺得江州大學,也挺好。”
“江州大學……?”
他臉上神色有些猶豫,江州大學固然不錯,但比不上最頂尖兒那幾個,憑借葉秀寧成績上這所學校似乎有些可惜。
男人繼續勸道,“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不了,我戀家,我想要留在江州。”
葉秀寧輕聲說道。
我想離那個人……近一點。
就算沒有辦法得到他心,我也不願意離他太遠。
床上鎖.鏈還一直都係在那個人脖頸上……如果離他遠了,那恐怕他身體,都會忘記我。
空氣中彌漫著股難言氣氛。
謝暉吞了口唾沫,出於一種敏銳直覺,他不再說這個話題,拿起鋼筆批改起了卷子,裝作若無其事一般說道。
“對了,秀寧,之前家長會沒什麼人來也就算了,高中快畢業了,家長再忙,學校給小孩舉辦成人典禮,總不能錯過吧。”
成人典禮……
如果那個人穿著一身精致黑色西裝,誘.人軀體包裹在那裡麵,就像當年進入孤兒院將自己接出時,來參加自己成年禮……該有多好。
但杜林哥會來嗎?
如果是清醒他……滿懷著刻骨恨意,一定不會來。
但思緒混沌他,隻能可憐又可愛癱軟在自己懷裡……如果被其他人看到了那副樣子,隻要一想象那種可能,葉秀寧就想要殺人。
葉秀寧沉默了許久,他臉龐藏在無邊陰影之中,讓人望一眼都看不真切眉眼中情緒,就像是山川海霧。
“……好。”
“我會讓我兄長來。”
過了好久,少年輕聲說道。
他聲音很輕,就像是單純說給自己聽那樣。
——————
另一邊。
杜林躺在床上,隨意把玩著係在他脖頸處那道銀色鎖鏈。
人皮紙突然在他腦海之中浮現出了血字。
【人皮紙:宿主,你之前預想機會來了。】
【人皮紙:今天是壞種18歲成人禮。】
杜林挑了挑眉頭。
在這間狹小房間裡,杜林都沒有出過門。
——他一直被鎖在這個暗無邊際房間之中。
這幾年,感覺到杜林偽裝出來快要崩潰情緒,壞種對他緊張很,怕他出事想不開,將房間內所有金屬材質、可能威脅到他性命東西……全部搬了出去。
他用最柔軟最上等布料包裹著他身體,用溫度最為適宜食物喂養他,十分體貼。
葉秀寧雖然沒有碰他,但是卻很溫柔讓杜林什麼都做不了。
很可怕……所有東西都由葉秀寧為他代行,他不讓杜林親手穿衣洗漱,所有一切,包括最基本排jie都要葉秀寧親自抱著他。
他要讓杜林所有外界接觸,都被自己所覆蓋。
得不到他心……那就讓他隻能碰觸自己吧。
這樣,他也就等於隻屬於他了。
——就連自欺欺人也是一種幸福。
杜林覺得,不僅僅是自己偽裝出來樣子,葉秀寧似乎也處於崩壞邊緣。
做著看似加害者行為,葉秀寧內心藏著那個壞種,似乎蹲在地上,像小孩子一樣抽抽噎噎在哭。
——那個孩子……他後悔了。
——但是沒有辦法。
——木已成舟,再也沒辦法回頭。
與此同時,“扣噠——”一聲,房間門被緩緩推開。
少年自外頭光影中而來,他身子顯得有些單薄。
“杜林哥…………”
這兩天,他停掉了杜林藥,讓杜林神誌短暫恢複了清醒。
迎接他,便是那充斥著恨意眼神。
“把我在這裡鎖了兩年,藥也停了……你還想玩什麼花樣,葉秀寧?”
杜林深深地閉上了眼睛,麵色痛苦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