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達鏢局來的那人也在認真打量夏晚棠,他原本是在省城的虎門鏢局走鏢,昨兒個突然聽說虎門鏢局被賣了,鏢頭也換了,他還擔心自個兒是不是得換個活計乾,沒想到新上任的鏢頭直接留下所有的走鏢人,不僅給提高了待遇,還把大半的走鏢人都分配到了省城下麵的臨江縣,說是臨江縣有大生意要來,讓這些走鏢人都盯著。
他昨兒個晚上才到臨江縣,今天早晨就收到了這批貨,馬不停蹄地給送來了。
夏晚棠見速達鏢局來的這人手裡拿著一盒印泥,還拿著一張條子,立刻會意,伸出大拇指在那印泥中摁了一下,然後又在那張條子上摁下自己的手印,那速達鏢局的人便開始卸貨。
五包白砂糖整整齊齊地碼放在了夏家院子裡,每包都是三十千克,共計三百斤的白砂糖,旁邊還放了一個秤,不是通用的那種秤杆,而是簡易天平。
夏家人目送那走鏢人回去,夏老爺子卻是留了下來,他不識字,盯著那五包白砂糖瞅了好久,沒瞅出個所以然來,問夏晚棠,“棠丫,你置辦的都是些啥玩意兒?咋還是從天-朝那邊過來的?貴不?”
夏晚棠招呼夏勤耕幫忙把四包白砂糖都扛進自己屋裡,餘下的一包白砂糖扛進堂屋,拆了針線包裝,將裡麵的糖霜拿出來給夏老爺子看。
“爺,就是這玩意兒——糖霜!”
這麼一拿,夏晚棠知曉為啥那店家客服的話裡話外都在諷刺她提的要求有病了,因為這三十千克一大袋裡的糖霜都是一斤一斤的小包裝,一大袋裡麵包了六十小袋,不是她想象中那種散裝的糖霜!
夏晚棠想得開,她覺得自個兒挨一頓譏諷但白得一個天平也不錯,誰人背後不被說?誰人背後不說人?
夏晚棠拆了一小包糖霜,拿給夏老爺子看。
夏老
爺子的臉都皺到一塊兒了,他覺得女娃娃心這麼大不好,但他疼孫女兒,這話肯定不能說出來傷孫女兒的心,隻能先看糖霜的質量。
隻見那糖霜白白的,糖霜的晶粒兒也比自家買的糖霜規整很多,一瞅就不是便宜樣子,夏老爺子伸手撚了撚,又放到嘴邊舔了舔,眼睛一亮,“這糖霜好啊!”
他轉眼就又擔憂上了,“你買這麼多的糖霜乾嘛?自家吃得吃到猴年馬月?”
這下輪到夏春生出馬了。
夏春生都四十大幾五十的人了,麵對夏老爺子還是有些底氣不足,他搓了搓手,同夏老爺子介紹說,“爹,棠丫不是認識天-朝來的商人?人家問棠丫願不願意搭夥做生意,棠丫同我說過,我想著農閒時做點生意賺錢也不錯,就答應了。這些糖霜可不是自個兒吃的,是打算拿來賣的。光宗他們兄弟三個都打算試著去賣這個呢?”夏春生這是替夏晚棠把鍋給頂下來了,萬一夏老爺子要罵人,那也不會罵夏晚棠,唾沫星子都會落在夏春生臉上。
夏老爺子皺緊的五官鬆開,他咧開嘴笑了笑,“既然是賣的,那我就沒啥疑問了。春生,你好好盯著些,彆讓下頭的兔崽子把種地打魚賺的錢都給賠光,也彆把種地打魚的手藝給荒廢了,生意做不下去還能靠祖傳手藝混口飯吃。”
夏春生連連答應,“爹,棠丫做了蝦醬餅,剛說吃過早飯就給你和娘送過去呢,既然你過來了,那我們就不跑一趟了,你直接帶回去吧。這些糖霜都已經送到了,那就得把他們都給攆出去賺錢去,萬萬不能讓這些糖霜都壓在家裡,徒增損耗不說,這些糖霜又不會自個兒生兒子。”
“光宗、耀祖、勤耕,你們吃過飯就背糖霜出去,周邊村裡也好、鎮上也好、縣城也好,趕緊賣了回本。”
夏光宗、夏耀祖和夏勤耕兄弟三個齊齊答應。
夏晚棠把拆開的那一包糖霜塞給夏老爺子,道:“爺,這包糖霜你也拿回家去,你和我奶衝糖水喝。”
夏老爺子得了孫女的孝敬,臉上樂開了花,“成,你的孝心爺奶都領了,但你這是做生意的東西,爺奶哪能白吃?回頭讓你奶拿錢過來。”
四文錢一斤的糖霜,夏晚棠哪能收老兩口的錢?她一指身後那五大袋子糖霜,道:“我進糖霜就是為了賺錢,讓您老兩口和我爹娘過好日子的,哪有收你們錢的道理?爺您要是非覺得不好意思,就讓我奶給我燉個小蔥魚湯,我想喝我奶燉的魚湯了。”
“成!回頭讓你奶拎著魚過來給你燉,爺給你摸一條大鯽魚去。”
夏老爺子左手掂著餅右手拎著糖霜,樂顛顛地回去了,路上還哼起了魯地這邊的小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