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人有貴人的消息門路,老百姓也有自個兒的經驗。
等到了臘月中旬時,很多年長有經驗的老農民都察覺到了天氣的不大對勁。
為什麼這冷風一天比一天更厲害?
為什麼這天兒一天比一天更陰沉?
許多人家已經把水缸挪到了灶火旁邊,否則一覺醒來,水缸裡的水就會都凍成一坨子冰塊。
杜紅纓抽空搭著馬車進了一次縣城,把家裡殺豬時留下的肉給夏晚棠送來了半扇,同夏晚棠嘮起了這個事兒。
“棠丫,你記得多燒些炭火,不然屋子裡冷得很。你之前說那天-朝商人從海外帶了消息回來,說是海外已經大片大片地遭了雪災,娘原先還有些不大相信,今兒個卻是信了。這天氣確實是見鬼的天氣,咱們家靠著的那條江,自打娘嫁過來之後,就沒見那江凍上過,今年卻是動了大半。”
“你爺的那條小破漁船就在江邊拴著,老爺子閒不下來,還時不時去江上滑兩圈,沒想到一覺醒來,船都被動在江上了。你爹去幫你爺試著鑿了一下江麵上的冰,你猜猜動了多厚?”
夏晚棠配合地問,“有多厚?”
杜紅纓伸手比劃了一下,“有三寸多厚!人走在那江麵上,都不怕掉下去的。還有那江灘上水淺的地方,都給凍結實了。好多魚兒就在灘裡,直接被凍得梆硬。”
“然後呢?大家都去灘裡鑿冰挖魚了?”夏晚棠目露向往。
杜紅纓一臉嫌棄道:“江裡頭的魚兒是味道不錯,放到以前,還真有人會去挖冰鑿魚,可現如今,大家夥兒都被你那魚塘裡養著的無骨魚給把嘴養刁了,哪可能去挖那些魚?那些魚不僅吃起來不如無骨魚鮮,還刺多,大家夥兒現在都懶得吃那些刺多的魚,吃起來還得挑魚刺,太麻煩了。”
她瞅了夏晚棠一眼,“咋?你想吃那些江裡的魚兒了?想吃的話,娘讓你哥去灘上給你鑿開冰挖幾條魚兒上來。”
夏晚棠趕緊擺手,“不用不用。”她懷念的,不是江裡的魚兒,而是幼時一群人在江灘裡撈魚捕魚的場麵,那都是回不去的曾經,倒不回的過去。
“對了,娘,你等我一下。前些日子,天-朝商人給我送來了一批貨,裡麵有些海外人穿的衣裳,比棉襖子要保暖,我給咱家所有人都備了兩套,足夠換洗著穿了。還有一些海外那邊產的肉食,有鹹魚乾,還有一些做好的鴨肉與鵝肉,待會兒你帶一些回去。”
“魚乾就是無骨魚的魚乾,想吃的時候放到鍋裡稍微煮煮,味道特彆鮮美,不比咱自己做的魚差,鴨肉與鵝肉也是一樣的,想吃的時候拆了紙包裝放到鍋裡蒸一會兒就能吃。”
哪是什麼天-朝商人送來的海外貨啊!都是夕夕農場、夕夕牧場和夕夕漁場的產出。
夕夕農場產的棉花和夕夕牧場裡那些鴨子、白鵝產的絨,經由夕夕農場自帶的作坊,生產出來的便是羽絨服。
牧場裡那些鴨子與白鵝兢兢業業地長毛,整日都受著‘一身絨毛’不翼而飛的恐懼支配,再者,夕夕牧場的係統為了刺-激鴨子與白鵝儘可能多的長毛,溫度一直都比較低,也有利於提升鴨肉與鵝肉的品質。
一隻鴨子或是一隻鵝,從出生到肉質長成,達到價值的最大化,不僅會貢獻鴨絨與鵝絨,還會貢獻鴨蛋、鵝蛋以及鴨肉與鵝肉。
夕夕牧場的性質像極了毫無人性的資本家,在鴨子與白鵝的價值達到最大化時,便會終結其生命,開始下一輪養殖。
夏晚棠的係統倉庫裡已經存了許多鴨肉鴨蛋以及鵝肉與鵝蛋。
她去後院那間平日裡都鎖著的屋子中翻了翻,拎了兩個麻袋出來,其中一個麻袋裡麵裝的都是給娘家人準備的羽絨服,另外一個麻袋裡麵裝的則是魚乾、鴨肉與鵝肉這些。如果不是馬車容易顛簸,她都打算讓杜紅纓帶一些鴨蛋與鵝蛋過去。
她係統倉庫裡的東西多到實在吃不完,若是照單回收給並夕夕係統,價格又賣不出好價錢,她索性沒賣,想著就靠那些糧食帶全家渡過這一次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來的小冰河期。
原先家家戶戶都養著雞鴨,可天氣冷了之後,雞鴨下蛋頻率就低了,甚至有些人家的雞鴨前一天早上還好好的,第二天主人家一覺醒來就發現雞鴨都凍死了,隻能含淚燉一鍋噴香的肉湯,讓全家人都吃頓好的。
到了冬天,雞蛋與鵝蛋都成了緊俏貨。有些指著吃雞蛋與鵝蛋的人家,甚至會將雞養在自家屋子裡,就在火炕上頭擺個籮筐,讓雞在籮筐裡住著。
杜紅纓同夏晚棠東扯西扯了半天,突然一拍腦門,想起一樁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