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雲淩趕緊奉茶上來,笑著問:“婚禮到黃昏才開始,您好生歇著,剩下的事交給小輩就成。”
將軍府人丁稀薄,有些忙活不開,因此早早找了裕親王也做證婚人,作為當今幼弟,他今年不過三十餘歲,平日裡最是和藹可親,又兼著宗令,誰家有個紅白喜事,原本就要尋他。
老夫人含笑搖了搖頭,笑著道:“到底是你的喜事,還是得長輩支應著才成。”
說著又摸了摸小將軍的俊臉,這個孩子命苦,年少就沒了爹娘,自己支應門庭,好在如今長大了,她這把老骨頭,也算是放心了。
“既然把人娶進門,就好生的過日子,你倆好好的,比什麼都強。”
“彆學那些亂七八糟的,後院人無數,咱這將門世家,講究的是一心一意,不愧於天地。”
她說的大氣磅礴,最後又小心眼的加了一句:“人後你跪搓衣板賠罪都成,人前的麵子可不能失了。”
老夫人說這話,眾人登時又是一頓好笑。
“老祖宗您放心,允之這就去準備金搓衣板,咱將軍府的麵子不能失。”
柳臣桉向來是未語先笑,這下子一鬨,更是惹得眾人喜笑顏開。
這個時候,晨光微曦,這燭火才算是撤下去,看著小將軍打扮的喜慶,老夫人激動的淚花都出來了,她用錦帕抹了抹淚,這才替段雲淩正了正衣冠綢花,從懷裡掏出一個玉佩來給他係上。
“這是你爹先前用的,他和你娘和和美美一輩子,如今你也係上
,去給你爹娘上墳。”
老夫人這話一出,段雲淩沉默片刻,這才肅了神色,認真的作揖行禮。
在老夫人的目送下,他這才翻身上馬,往陵園去了。
這個地方,他鮮少會來,每一次過來,都會想起當初在將士堆裡拔出冷硬父親的觸感,死人的觸感並不好,特彆他爹又憂心戰事,更是怒目圓睜目露不甘。
說一句死不瞑目也不為過,然而戰場上刀槍無眼,為國為民,倒是不枉此生。
段雲淩跪在地上,坦坦蕩蕩的給爹娘敬了一碗酒,低聲道:“爹娘,兒子來看你們了。”
這些年,他都不肯來,如今跪在這小小的一方土地上,心中五味陳雜。
“你們瞧瞧兒子這一身裝扮,好看嗎?”他這麼說著,側著臉笑的溫柔:“兒子馬上要娶親了,到時候跟花漵生個孩子,再帶過來跟你們看看。”
“我很喜歡她,就像爹爹喜歡娘。”
段雲淩抿唇,那個端莊持重的少年將軍,在父母墳前,到底露出幾分少年姿態。
他敬過酒,祭過祖,已經是小上午了,等出了陵園,這個埋骨段家兒郎的地方,他回眸看了一眼,為國為民,在座都是衣冠塚。
有朝一日,他也會躺在這裡。
等回了段府,被熱鬨的氣氛一熏染,他又變得高興起來。
“馬上就要去侯府了,感覺怎麼樣?”柳臣桉一襲紅衣靈動,湊過來笑眯眯的問。
段雲淩騎在高頭大馬上,回眸望過來,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的小表弟,憐憫道:“你沒有心愛的姑娘,你不會懂。”
柳臣桉覺得自己被嘲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