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時,她已經什麼都明白過來。
她捂著胸口,覺得有些不敢置信,怎麼會有人這般厲害,將死局盤活。
花漵雙眸亮晶晶的望著他,很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她連當壚賣酒都想好了,最後卻沒有她實施的餘地。
想起他如今做了新皇,那她呢,將她弄進宮來,她的身份不尷不尬的,又算什麼。
當生死危機解除的時候,她就開始操心彆的,比如說,她現在的情形,到底該怎麼辦。
她的身份,連原先的太子都夠不上,更彆提新皇。
花漵歎了口氣,為自己命運多舛而歎氣。
每一次看似有轉機的時候,都會來一個更大的危機,簡直叫人不知道說什麼好。
“額……”她一開口,對上封鬱清淩淩的眼神,想說的話,登時頓在喉頭。
封鬱拉著她,在金鑾殿前駐足。
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站在金鑾殿前,接受百官和命婦朝拜。
在名不正言不順的情況下。
封鬱卻姿態嫻熟,他習慣了百官朝拜,習慣了眾人匍匐在他腳下,對他露出敬怕的眼神。
為了走這一步,他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血,數也數不清。
“你想要什麼位份?”封鬱隨口問。
花漵:……
這也能隨口說的不成。
“貴妃吧。”她獅子大開口。
左右她不能封後,那麼這貴妃也是極好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誰也不能忤逆她。
封鬱擰起劍眉:“就這。”簡直沒有一點理想。
“那就貴妃吧。”他道。
聽著兩人的對話,太子妃的眼神不禁亮了起來,她作為京中貴女,仰慕她的人,不知凡幾,她覺得自己夫婿必然是其中一個。
要不然怎麼會容忍她如此作威作福。
她以前的時候,覺得自己是天生高人一等,故而封鬱活該捧著她。
然而現在想想他的心機和手段,又覺得,必然是愛慘了她,要不然哪裡容得下她整日裡胡鬨。
她抬起頭,明豔的臉龐上滿是希翼。
眾人心中也是這麼想的,這些年來,太子妃做過無數錯事,卻從未受過懲罰。
太子對太子妃的縱容,有目共睹。
這新皇登基,後位空虛,這樣的情況下,原先的太子妃,絕對有可能。
眾人眼神在太子妃和板上釘釘的貴妃之間巡弋,不知道這二人誰贏誰輸。
若論相貌,自然是貴妃更勝一籌。
但太子妃出自名門世家,又有原先如日中天的鄭貴妃……想到鄭貴妃之後,眾人又覺得,這鄭氏斷然沒有任何可能了。
誰會容忍一個仇人呢。
一切的並不確定性,讓眾人心中覺得特彆刺激。
花漵也覺得刺激。
她目光灼灼的看著封鬱,等著他的決策。
眾人也是如此,鄭貴妃也是如此。
她在後宮徜徉十餘載,已經不能接受不好的結果,若是鄭氏女能做皇後,那麼對她來說,就是一個極好的存在。
最起碼能夠將跌入穀底的鄭家拉出來。
到底在宮中浮沉十餘載,她不露分毫。
花漵瞧著眾人神色,覺得很有意思。沒一會兒就覺得累,昨晚上吃斷頭飯吃太多,簡直就吃到特彆飽。
這會兒腿還酸著,立的久了,更是有些抖。
她暗示性的掐了掐他的手,示意他,她有些累了。
封鬱今天心情很好,瞧見她麵露疲色,便直接叫宮女帶著她下去休息。
宮女有些茫然,不知道該往哪裡帶。
花漵隨口道:“就未央宮吧。”未央宮是帝王寢宮,她一張口就要去,宮女便更加茫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封鬱點頭,默認了。
然而這麼一來,眾人心中震驚,都在打聽,這突然冒出來的貴妃,是打從哪裡來的姑娘。
竟然在新皇麵前如此自如,而新皇也是如此的放縱她。
眾人心中掂量,將這位貴妃的地位狠狠的往上提了提。
花漵倒沒什麼感覺,昨天晚上想著自己都要死了,睡也沒睡好,這會兒困的頭都是懵的。
她往被窩裡一窩,轉眼就睡著了,宮女看著她這睡覺的速度,心中就豔羨的緊,隻有被偏愛的人,才會這麼的有恃無恐。
等花漵睡醒之後,太陽火辣辣的照耀著,她有點餓了。
看著那圓溜溜的黃太陽,她覺得特彆像是煎雞蛋。
“弄點飯菜吃。”她隨口道。
錦屏候在一旁,在皇宮裡頭,她有些拘謹,聞言條件反射的去看那個宮女。
正說著就聽花漵又道:“封鬱呢,他吃了沒?”
她說的隨意,周圍的宮人,卻都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敢叫新皇名字,簡直膽大的不像話,光是聽一聽,就覺得自己腦袋不穩,有些晃悠悠的,立馬要掉下來似得。
正說著,就聽見腳步聲響起。
花漵一瞧,是封鬱過來了,她登時眼前一亮,興衝衝的撲他懷裡,軟乎乎的撒嬌:“餓了餓了,要吃飯。”
她這一年覺得他太子位被廢,相當放肆,如今放肆習慣了,一時改不了。
見剛站起來的宮人又撲通撲通的跪下去,就覺得沒意思。
“不吃了。”她隨口道。
怪沒意思的。
這麼說著,她顧著臉頰要從他身上下來,還沒動作,就被封鬱摟住腰,淡淡道:“擺膳。”
他話一出口,未央宮的眾人,登時都運作起來,有條不紊的開始。
看著流水般的膳食運了進來,花漵瞧著那色香味俱全的樣子,不禁笑了。
她雙眸亮晶晶的,看著封鬱,縱然沒有說話,但是那眼中的渴望,是怎麼也擋不住的。
“坐。”他吩咐一聲。
就見花漵毫不客氣的坐下,高高興興的開始用膳。
估摸著是餓狠了,她吃的很是香甜,瞧著她這般,他心情也好上些許,跟著多用了幾口。
等花漵吃完,見滿桌一百多道菜,擺的遠的菜品,她根本沒瞧見是什麼。
不由得好奇的立起來,從頭到尾的看了一遍。
“每一次都要吃這麼多嗎?”她問。
封鬱慢條斯理的擦拭著唇角,低聲回:“不是。”確實不是,他以前的時候,一道都吃不來,更彆提一次吃這麼多了。
這是新皇第一頓膳食,可不是緊著來。
等膳食撤下去之後,封鬱又要去忙,花漵登時有些懵,她該做什麼。
還不等她開口,就聽封鬱道:“將後宮整頓一下。”
花漵:……
她絞了絞手指,側眸望過來,呆呆問:“那……”“怎麼安置?”
“先帝後妃儘數都送去佛堂,為新皇祭祀。”封鬱一邊走一邊回。
花漵想了想,還是問道:“那您的妻妾呢?”她來安置,怕是有些不妥。
“沒有。”他回。
原本有一個太子妃,先前兩人崩了,他這妻妾滿打滿算隻有她一人。
聽到他這麼說,花漵一臉恍恍惚惚,去處置後宮人員了。
等她到的時候,以鄭貴妃打頭,眼眸中的光亮,儘數都暗淡下來。
不得不說,在她們心裡,來的是她,就代表著毫無轉圜的餘地。
但她在後宮侵淫十餘載,哪裡是一個小姑娘能夠拿捏住的,她側眸望過來,冷笑道:“行了,你是個什麼樣的人,我焉能不知。”
說著她從人後揪出一個人。
花漵看了一眼,慢悠悠的笑:“不知前鄭貴妃這是何意?”
鄭貴妃心中一噎,卻仍舊笑吟吟道:“瞧瞧這是誰?”
花漵看了一眼,漫不經心道:“梨姐兒。”
這姑娘後來被送入宮了,她聽了風聲,卻並沒有辦法。
這就是劉府四小姐,生的膽怯秀氣,素日裡不怎麼出頭,隻隨大流,卻不曾想,今兒會被推出來。
花漵抬了抬下頜,慢聲道:“過來。”
到底和劉府有一份情誼在,她想著能揪出來一個是一個,左右是一句話的事。
“本宮身邊缺一個暖床的伴兒,瞧著梨姐兒麵善,就她了。”她隨口道。
鄭貴妃哪裡會輕易放人,她冷笑一聲,側眸望過來,威脅的意思很明顯了。
花漵卻不吃她這一套,和封鬱是仇人,就斷沒再起伏的道理。
“皇上說了,先帝後妃對先帝一片誠心,故而自請去佛堂祈福。”她慢悠悠的說著,在眾人還沒有來得及反對的時候,便讓一眾侍衛入內。
那刀柄從刀鞘中抽出來一截,露出來寒光閃閃的刀刃來。
威脅十足。
她這一招,還是跟封鬱學的,高達當初就是這麼威脅她的。
在生死麵前,果然進佛堂就變得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