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瑟瑟蹙眉,皇帝口中的‘老賊’怕就是司徒聲了,沒想到司徒聲這般年輕,十九歲入宮,距今四年,那便是才二十三歲。
她突然想起司徒聲交代她的事情,便抬手給他斟了一杯酒,循循誘導道:“許是父皇有其他的考量,皇上還是莫要多想……”
話未說完,皇帝便怒聲打斷她:“考量?!父皇分明就是為了那個女人,子隨母相,不過是睹物思人……”
太監將窗戶打開,有冷風竄進了宮殿之中,風一吹過,他像是消了音似的,酒意醒了大半,嗓音也戛然而止。
皇帝的麵部肌肉抽搐兩下,將酒杯一推:“瞧朕又說胡話了,皇後莫要放在心上,飯菜都涼了,快些用膳。”
林瑟瑟見他已經醒酒,心中清楚已是錯過良機,也不再多言,為皇帝布完菜,便垂著頭細嚼慢咽的吃起自己碗裡的飯來。
雖然麵上不動聲色,她心中卻滿是疑惑。
聽皇帝的意思,他好像也知道司徒聲的真實身份,又道是‘子隨母相’,那他口中的‘那個女人’或許就是司徒聲的母親,太上皇的親妹妹——寶樂公主。
皇帝說‘睹物思人’,莫非是道司徒聲長的像他母親,所以太上皇將司徒聲留在身邊,借此思念緬懷寶樂公主?
林瑟瑟並沒有覺得多麼感動,隻感覺有些毛骨悚然。
太上皇有一萬種方式,讓司徒聲正大光明的留在身邊,可他偏偏選擇了最冷酷殘忍的一種方式——將年僅十九歲的司徒聲閹割去勢。
如果司徒聲的長兄早已去世,那他便是司徒家存世的唯一血脈,太上皇這樣做,無疑是讓司徒家斷子絕孫。
世人皆道太上皇待九千歲寵愛有加,她卻不敢恭維這種有名無實的畸形‘寵愛’。
林瑟瑟心中有所思慮,這頓飯吃的也是索然無味,她見皇帝用完膳食,才敢向後退了兩步,福下身子請罪:“臣妾身子突覺不爽,不敢玷汙皇上聖體。”
她麵上滿是遺憾和懊惱之色,仿佛錯過了什麼極好的機會似的,皇帝本來有些不滿,瞥見她泫然欲泣的小臉,心中才舒坦了些:“罷了,朕與你和衣而眠,不礙事的。”
話音剛落,殿外便傳來太監慌張的腳步聲,待太監疾步踏入坤寧宮,上前跪地:“純妃遣人來報,元嬪小主在純妃殿中喝茶,卻突覺腹痛不止,純妃已尋太醫前去診脈。”
聽聞這話,皇帝也顧不得林瑟瑟了,連招呼都沒打一聲,便急匆匆的衝出了坤寧宮。
林瑟瑟望著皇帝的背影,總算是鬆了口氣。
杏芽神色微惱:“真是巧了,元嬪早不疼晚不疼,偏偏在皇上來坤寧宮過夜時疼。”
林瑟瑟沒有應聲,隻是若有所思的垂下眼眸。
純妃身上定然有什麼貓膩,但不管是奪舍還是如何,這都並不在她的任務範圍之內,隻要小心堤防純妃些,繼續走完劇情,她便可以功成身退了。
過兩日就是司徒聲的生辰了,按照他往年誕辰宴的規格,晉國之下的附屬國也會來京道賀,這是太上皇賦予司徒聲的至高榮耀。
原文中,原主為討好司徒聲,大肆操辦他今年的誕辰宴,提前三個月便尋來晉國最好的舞姬和歌伶編製舞曲。
誰料這舞姬之中,總有那不安分的,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竟在宴會上對皇帝媚眼流波,勾的皇帝雙眼發直。
一曲舞畢,舞姬已是側臥在皇帝懷中,若非還有旁人在場,兩人怕是早已天雷勾地火。
純妃似乎很喜歡這舞姬,請求皇帝將舞姬留在宮中教她跳舞,皇帝自然也是願意順水推舟留下舞姬。
但此舉卻惹惱了原主,原主當場拔劍砍傷舞姬,道是舞姬居心不良,惹得皇帝勃然大怒,懲罰原主交出皇後冊寶,命純妃代為管理後宮。
這相當於架空了原主在後宮的權利,也直接導致後期原主為奪回冊寶和掌管六宮之權,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遠。
林瑟瑟在經曆過兩本書裡的各種作死劇情後,早已是身經百戰,毫不誇張的說,這種絲毫沒有難度的劇情,她閉著眼睛都能順利通關。
對於她來說,目前比誕辰宴更要緊的事,是如何將她那個討人厭的哥哥應付過去。
若是讓司徒聲知道她是故意搞砸了侍寢,怕是要把她的皮扒下來當畫紙用。
這樣想著,林瑟瑟便對著杏芽吩咐道:“你去內務府領些月事帶來,現在就去。”
杏芽一怔:“娘娘可是來月事了?坤寧宮裡還有……”
她打斷杏芽,語氣略顯不耐:“聽聞內務府新來了一批,本宮便要用那批新的。”
杏芽不敢再多問,連忙應聲退了出去。
林瑟瑟並沒有來□□,但她必須要做做樣子,這樣到時候那死太監問起來,她也好糊弄過去。
不知杏芽是不是有什麼事耽擱在了路上,她左等右等也等不來杏芽,見手裡的湯婆子冷了下去,她便褪掉了外裳,準備鑽進被窩裡等著。
林瑟瑟剛將衣裙整理好搭在木架子上,正要掀開被褥,卻聽見殿門吱呀一聲被推響,她忍不住抱怨一聲:“杏芽,你怎麼這麼慢?”
回應她的,是一聲微不可聞的輕笑:“怎麼。等急了?”
林瑟瑟的心臟一抽,驀地轉過身去,卻見不遠處的紅漆柱子旁,斜倚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皮笑肉不笑的望著她,微抬著骨骼分明的手掌,削瘦的食指指尖上,勾著一條紅色絲綢的月事帶:“哥哥來給你送月事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