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皇帝男主的第一次反擊,雖然並未傷及他性命,但他卻因此落下了沉屙舊疾,每每陰雨天便灼痛難耐,猶如萬千螞蟻蝕骨食肉。
哪怕他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勢,後來也瘋狂的報複了回去。
但是——
他再也直不起腰椎,就像是那些因閹割,而再也不能挺胸做人的太監一樣,至死隻能佝僂著脊背,連同最後一絲驕傲和尊嚴被一起踐踏進汙泥中。
她不想影響文昌帝君在人間的命格,可讓她袖手旁觀,眼睜睜看著他徹底淪為一個廢人,她做不到。
林瑟瑟苦笑一聲,最後一次,她就再插手這一次。
過不了兩個月她就該領盒飯了,屆時她便是想再插手他的事情,也就是有心無力了。
殿外傳來杏芽的聲音,她將天書收好後,將門閂放了下來:“辦好了?”
杏芽點頭應了一聲:“娘娘,時辰也不早了,該起身去禦花園了。”
上元宴設在禦花園中,許是因為要放孔明燈的緣故,開宴時間在傍晚酉時左右。
方才又是清點,又是翻書,一轉眼天色微微泛黃,很快便要到開宴的時辰了。
好在坤寧宮離禦花園近的很,坐上步輦也就是一盞茶的功夫便到了。
禦花園中,處處張燈結彩,光禿禿的樹枝上高掛著各式各樣的花燈,早早便到了的嬪妃們打扮的花團錦簇,瞧著好不熱鬨。
太後和皇帝還未到,嬪妃們皆聚在一處,以純妃為首,歡聲笑語的似乎是在猜燈謎。
林瑟瑟對她們在做什麼並不感興趣,她的注意力全在左側席間的白衣男人身上。
這男人身披墨狐皮大氅,烏黑的發絲綰進白玉冠中,唇邊含著溫潤的笑意,骨節分明的手指叩住玉瓷杯,似是閒雲野鶴一般孤坐在席間。
上元宴隻是名義上的家宴,皇帝還宴請了朝廷命官,令其攜家眷來此參加宴會。
林瑟瑟的記憶力一向不錯,前些日子參加過一次誕辰宴後,她便將殿中的臣子容貌記了個**不離十。
此人氣質非凡,她若是見過,必定不會忘記。
她正對著他失神,他卻像是察覺到了什麼,抬眸朝她看了過來。
兩人視線相觸,他唇畔含笑,對著她微微頷首。
她想了想,對著杏芽低聲吩咐道:“你去打聽一下,那位坐在席間的公子是誰。”
杏芽離去不久,純妃便在妃嬪們的擁簇下,朝著林瑟瑟走了過來。
純妃麵帶笑意,福了福身子:“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
林瑟瑟瞥了她一眼,輕輕‘嗯’了一聲,便在宮婢的攙扶下,朝著自己的座位走去。
皇宮之中,誰不知道皇後和純妃那點破事,妃嬪們竊竊私語,麵上是掩不住的嘲笑。
皇後血脈卑賤還能飛上枝頭變鳳凰,而純妃明明是個血統高貴的貴女,恢複身份後卻依舊被皇後死死壓了一頭。
如今純妃上趕著討好皇後,皇後還一副愛搭不理的模樣,倒襯的純妃掉了身價,平白讓人看了笑話。
聽著身邊遮掩不住的譏笑聲,純妃望著林瑟瑟傲然離去的背影,垂在身側的手臂微微繃緊,下意識的咬住唇瓣。
裝這一副清高傲骨的模樣給誰看?
前世對她百般刁難陷害,如今她已經不是前世那個任人宰割的蠢蛋了,現在也該輪到皇後嘗一嘗她的手段了。
再過上半個時辰,且看皇後可還能傲的起來。
眾人陸續落座,林瑟瑟剛坐下不久,杏芽便回到她身邊:“奴婢剛打聽過,那位公子是太上皇在江南認下的義子,封號為燕王,此次前來便是代替太上皇參加上元宴。”
林瑟瑟輕笑一聲。
說是義子,怕不是太上皇處處留情,不慎搞出來的私生子。
許是他原書中是個無足輕重的配角,她看書時並未注意到過這個‘燕王’,是以也不怎麼將他放在心上。
太監高聲通報,太後與皇帝駕到,唯有九千歲遲遲未到,宴會隻能稍作耽擱。
許是有了上次舞姬的陰影,今日的宴會並未請來舞伶,唯有樂聲徐徐,歌伶低吟。
皇帝似有心事,時而皺眉,時而垂首,總之無時無刻不在走神。
旁人不知為何,純妃卻是略知其中的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