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三十八個皇後(2 / 2)

是她嗎?是她回來了嗎?

山洞外緩緩踱步來一隻雄性花豹,它呲著牙在洞門口打轉,朝裡走了沒兩步,許是鼻間嗅到了什麼刺鼻的氣味,它竟是直接掉頭離去了。

司徒聲輕笑一聲,眸中儘是嘲色。

他是在期待什麼?

若他死在此地,對她隻有數不儘的好處。

再也沒有人能羈絆住她,她還可以用他的死來向皇帝邀功,皇帝會繼續讓她穩坐皇後之位,若她的運氣好,在得寵之時懷上龍種,往後便是享不儘的富貴榮華。

後宮之中母憑子貴,待她有了皇嗣之後,便會擁有無法撼動的地位,哪怕鎮國公和純嬪再想動她,也要三思而後行。

難不成他還天真的以為,她昨日對他說的那句‘哥哥還有我’是真心話不成?

雖是這般想著,可他的心卻還是不由自主的緊提著,但凡洞口外有一點細微的聲響,他都會忍不住坐起身來,朝著外麵探身望去。

他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許是一盞茶,又或是一炷香,可他卻覺得時間緩慢的,像是過去了一整年。

不知是第幾次失望的躺了回去,他終於不再對她抱有任何一絲無謂的幻想。

她走了,已經走遠了。

司徒聲緩緩闔上了雙眸,輕扯著蒼白的唇瓣。

可她真的以為,拋棄他這個累贅,她便能活著走出去嗎?

看來,天真的也不止有他一個。

她莫非忘了,他司徒聲是活在見不得光之地的陰暗蛆蟲,他若是活不下去,又怎會讓她一人獨活?

那藥丸碾成的粉末,之所以能令野獸退避,是因為藥裡摻了黑腹毒尾蠍的毒液。

這東西乃是劇毒,若是三個時辰內沒有將那粉末從皮膚上擦拭掉,那毒物便會沿著她的肌膚,滲透入她的骨血中。

她會渾身腐爛發臭,七竅滲膿流血,最終在折磨和煎熬之中痛苦死去,死狀淒慘可怖。

可惜了那張漂亮的臉蛋,怕是她心愛的皇帝看了,也會忍不住做噩夢呢。

他嘴角在笑,麵容卻冰寒刺骨,冷色的皮膚透著毫無血色的蒼白。

“哥哥?你怎麼躺在地上?”

山洞外傳來她低軟的嗓音,他唇邊的笑意凝住,瞳孔驀地一緊。

他的唇瓣顫了顫,僵直著身子,從冰冷的地麵上緩緩坐了起來:“你……你去哪了?”

林瑟瑟額頭上布滿細密的汗水,臉頰兩側蹭上臟汙的黑泥,眼角下似乎是被什麼利物劃傷了,留下一道已經乾涸的血痕。

她用胳膊肘擦了擦臉上的汗珠,拖著一把用碎布頭,將樹枝緊緊捆繞拚湊在一起的長木板。

“我去撿了些樹枝,正巧看到山腰上有枝花頭,便爬上去摘了些。”

枝花頭又叫七葉一枝花,乃是解蛇毒的珍稀草藥,大多生長在峭壁半崖之間,她廢了好大的功夫,才爬到半山腰摘下了一把枝花頭。

她走到他身邊,先解開了他手腕處包紮的緞布,而後將枝花頭放在嘴裡嚼了嚼,取出覆在了他被毒蛇咬傷的傷口上。

重新包紮好之後,她又拾起地上的狐裘,將狐裘鋪在了那樹枝捆成的長木板上:“我用這個拖著你走,這樣你就不會滑下來了。”

說這話時,她眼眸彎了彎,臉頰兩側紅撲撲的,唇畔的梨渦似酒沉醉。

他怔怔的望著她,漸漸加速的心跳像是擂鼓一般,冰寒的眸光似乎也因為這一抹笑容,沾染上了些淡淡的溫度。

原來,她沒有想過丟下他。

林瑟瑟將他背到了墊著狐裘的木板上,從衣袖中掏出了兩隻紅澄澄的果子:“哥哥,你餓不餓?我還摘了些果子。”

他微微揚起唇畔:“嗯。”

她用帕子將果子仔細的擦拭乾淨,蹲在他身旁,把果子送到了他嘴邊。

他咬了一口,而後緩緩皺起了眉頭。

她愣了愣:“是不是太酸了?那哥哥吃這個。”

說著,她將另一隻果子遞到了他嘴邊,這次他卻不張嘴了,隻是抬了抬下頜,示意讓她先吃一口嘗嘗味道。

林瑟瑟也不矯情,拿起果子便咬了一口,果肉飽滿適口,汁水清甜,味道甚是不錯。

她唇畔帶笑,將果子遞了上去:“這個好吃。”

他黑眸深沉,嗓音略顯低啞:“我嘗嘗。”

說罷,他便俯下身去,眸色從容的貼覆上櫻紅的唇瓣,輕輕啜咬著溫軟,在舌尖輾轉流連,汲取著果子清甜的汁水。

她怔愣一瞬,微微瞪大了眼睛,望著那張熟悉的麵容,仿佛忘記了呼吸,麵頰憋得泛起了紅暈。

文昌帝君,他……他竟然親她?

他意猶未儘的鬆開了她,望著她緋色的麵頰,喉結上下滾了滾:“甜的。”

說罷,他薄唇微啟,就著她輕顫的小手,又在那果子上咬了一口:“這個沒有你嘴裡的甜。”

林瑟瑟:“……”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把他拖出南山禁地的,待她不再滿腦子胡思亂想,終於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帶著他出了南山,走到了一個偏僻的小山村裡。

這村子破破爛爛的,因為挨著南山的禁地,人煙稀少的可憐,整個村子的人口加起來,怕是都不超過二三十人的樣子。

天邊隱隱泛起了橘黃色的夕陽,她在村子外猶豫了許久,才硬著頭皮,帶著他去敲響了一戶人家的門。

那人家是一對中年夫婦,兩人見她麵容狼狽,身後又拖著一個受了重傷的男人,神色了然的笑道:“你們是不是私奔逃出來的?”

林瑟瑟眸色微窘,正要否定,卻聽身後傳來淡淡的嗓音:“是。”

夫婦二人熱情的將他們迎了進去,那熟稔的動作,仿佛已經接待過百八十對私奔的小夫妻似的。

在他們聊了一會之後,林瑟瑟才知道,他們兩位年輕時也曾是富貴人家的貴胄子弟,因不滿家族安排的聯姻,趁著南山狩獵之時,私奔逃竄到這處來的。

他們給林瑟瑟和司徒聲收拾出來一間乾淨的茅屋,又請來了村裡唯一的郎中給司徒聲看病。

待那郎中手法嫻熟的將他錯位的骨頭接好後,林瑟瑟神色感激的恭維道:“想必您定是哪個神醫高手隱居於此。”

司徒聲也難得給麵子的點了點頭。

郎中黑黝黝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羞紅:“俺不是神醫,俺就會給母豬接個生,老陸非讓俺過來試試。”

司徒聲:“……”

“老陸?”他的眉骨微動,神色遲疑的喃喃道:“你是陸南風?陸府那個逃婚逃了二十多年的嫡次子?”

陸南風微微一怔:“你認識我?”

司徒聲抿住薄唇,神色略顯複雜。

他常聽父親提起陸南風,陸南風是陸想的二大爺,當年陸想還未出生時,陸南風已然是立下赫赫戰功的威虎大將軍,和他父親曾是至交好友。

偏偏就是這位威名遠揚的大將軍,喜歡上青樓一個紅塵女子,甚至為了那紅塵女子,拒絕了和他母親寶樂公主的聯姻。

因皇命難違,家族逼迫陸南風允諾這門婚事,結果陸南風嘴上應允後,轉頭便在南山狩獵時帶著那紅塵女子卷鋪蓋私奔了。

陸南風這任性的一走,便是整整二十五年,期間了無音訊,也絲毫不顧及陸府的死活。

不過也多虧陸南風的離開,他母親寶樂公主才改嫁了他父親。

雖然說是這樣說,但司徒聲還是忍不住問道:“你當初為什麼逃婚?寶樂公主哪裡配不上你?”

是了,他母親溫柔善良,又容貌傾城絕世,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詩詞歌賦拈手即來。

聽父親說,陸南風初見他母親時,眼睛都看直了,還止不住的跟他父親念叨,往後娶妻便要娶這樣的。

結果他母親選定要嫁給陸南風,陸南風倒是以這種不入流的方式抗旨拒婚,讓他母親成了百姓們茶餘飯後的笑柄。

他母親到底哪裡惹到了陸南風,何至於讓陸南風這樣避之如蛇蠍?

陸南風聽他提起寶樂公主,臉色微微一變:“我哪敢娶她,我若是不逃婚,必定要死在那老東西的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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