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怕她還是疑心雞湯有問題,純嬪當著她的麵,用銀湯匙先行喝了一口:“現在喝,溫度剛剛好。”
林瑟瑟敷衍的捧著碗抿了一口,純嬪的眸光沉了沉,唇畔浮現出一絲陰狠的笑意。
這雞湯裡沒有毒,但是放了能讓女子假孕的藥物,哪怕隻是抿上一口,這兩個月內也不會再來葵水。
屆時還會出現嘔吐、嗜睡的反應,不管哪個太醫來查,都是滑脈的喜脈之照。
前世是她走了狗屎運,而這一世的皇後太過聰慧,她必定要將此事做到萬無一失,免得再出差錯。
見目的達成,純嬪將後日洗塵宴的計劃,詳細的與林瑟瑟交代一番後,留下會跳舞的元嬪在坤寧宮指導,自己則尋了借口先行離去。
元嬪曾是通房丫頭出身,幼時與舞姬學過幾年的舞曲,雖不是特彆專業,但教一教林瑟瑟卻是綽綽有餘。
她挺著隆起的小腹,神色專注又耐心的指導著舞蹈動作,林瑟瑟本來隻想敷衍了事,可見元嬪如此認真,也隻好投入進去。
元嬪近來進補的太多,即便她隻是在一旁指導動作,但沒過多大會兒,她便已經累的氣喘籲籲。
許是被元嬪憨厚的性子打動,又或者是因為上次射過元嬪一箭,心裡多少有點愧疚。
總之在元嬪離開之前,林瑟瑟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少喝點油膩的補湯,若是將孩子喂養的太大,屆時怕是不好生出來。”
何止是不好生,本身生孩子就是往鬼門關裡走一趟,元嬪前世補養的太好,以至於孩子太大,生產時難產大出血,最後落得一屍兩命,母子雙亡的結局。
元嬪一怔,隨即點了點頭:“嬪妾也不愛喝那些補湯,隻是純嬪姐姐關懷嬪妾,每日都會親自下廚燉些補湯,嬪妾也不好浪費姐姐的一番心意。”
林瑟瑟挑了挑眉,輕嗤一聲:“人心隔肚皮,誰知那到底是心意,還是心機呢?”
她言儘於此,也不再多說,讓杏芽將神色怔愣的元嬪送了出去。
待元嬪走後,林瑟瑟便有些坐不住了。
在後日的洗塵宴上,司徒聲想必也是要來的,屆時她當眾為皇帝獻舞,怕是他又要誤會什麼。
可她要怎麼解釋?
這邊告訴他自己是逼不得已的,轉頭就在洗塵宴上獻舞勾引皇帝?
算了吧,她怕她越描越黑。
趕緊趁著這機會把劇情扳回原軌,待她完成任務便死遁離開,免得她總是手賤,忍不住想插手他淒慘的命格。
這樣等他的天命之女出來了,她也回到天庭閉關去了。
屆時天界一天地上一年,她冬眠個半年,想必他也肯定曆完劫回來了。
說是這樣說,林瑟瑟還是差遣杏芽去了趟齋宮,讓杏芽將她醒過來的消息傳遞給了劉袤。
劉袤不敢耽誤,連忙邁步進了齋宮,弓著身子走到正在與陸想對弈的司徒聲身邊,小心翼翼道:“千歲爺,皇後娘娘醒了。”
司徒聲落子的動作一頓,緩緩抬起眼眸來:“她來齋宮了?”
劉袤如實道:“娘娘沒來,是坤寧宮的宮女來報。”
他沉默起來,眸色微微有些失神,手中動作機械的落下棋子,甚至連自己落在了哪裡都沒看清楚。
陸想望著那疊放在他白棋上的黑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阿聲,你若是想見她,大可以命人將她請來。”
司徒聲瞥了他一眼:“請來做什麼?”
陸想笑眯眯道:“反正是你的地盤,便是你想騎馬也沒人管你。”
司徒聲:“……”
那日他與她跌下馬後,她直接摔暈了過去,他強撐著用匕首將馬韁繩割斷,又把她的衣衫攏好。
正準備召來暗衛,陸想卻率人騎著馬從遠處奔來。
陸想這兔崽子曾在大理寺裡待過兩年,許是落下的職業病,每每遇到什麼事情,都喜歡先推理一番案發過程。
不出意外,陸想從案發現場,以及被割斷的韁繩和她腕間的勒痕,判斷出了他們兩人在馬背上的坐姿,進而推斷出墜馬之前大概發生了什麼。
然後,陸想的口頭禪就變成了——今天你騎馬了嗎?
司徒聲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指,隨手撚起一顆棋子,動作從容的朝著陸想的下頜擲去。
那圓潤的棋子帶著逼人的戾氣,在空中驟然化作利器,哪怕陸想反應迅速的側身躲避,還是被那棋子的邊角劃傷了麵頰。
陸想笑不出來了,他用指腹擦了擦那道血痕:“我還未娶妻生子,若是毀了容,你可要對我負責一輩子。”
司徒聲輕嗤一聲:“何必找我負責?聽聞景寧公主日日糾纏著你,求著你幫她去打擂台。帶兵打仗有什麼意思,倒不如去給公主當駙馬。”
一聽他提起這事,陸想的身子一下便僵住了。
司徒聲失蹤那晚,他爹被刺客砍傷了手臂,他快馬加鞭趕回京城,都快到陸府了,他才發現了尾隨他一路的嬴非非。
嬴非非十分理直氣壯,道是他常年帶兵打仗,她以為他要離開京城了,所以跟過來送行。
他有些無語,但不管怎麼說,他也不能大半夜把她一個姑娘扔在外頭,便帶著她進了陸府。
本想著第二天就將她送走,誰想到她還賴在陸府裡不走了。
他一說送她離開,她就一本正經的質問他,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他爹就是她親爺爺,她親爺爺受傷了,她怎麼能不管不問?
嬴非非長得像是年畫上的福娃娃,見到他爹嘴裡又跟抹了蜜水似的,若不是顧及著嬴非非是晉國的公主,他爹怕是真的要將她留在陸府。
到最後嬴非非雖然走了,但和住在陸府也沒什麼區彆,除卻夜裡睡覺的時間她是在皇宮裡,其他時間她都泡在陸府的箭靶場裡,磨著他教她射箭。
他本以為她是真心喜歡箭術,才死賴在陸府不走,直到昨日嬴非非才不小心說漏了嘴,道出了她的真實目的。
原來是她不小心在狩獵場中,撞見那百步穿楊的‘神弓手’高暢,高暢喝多了和旁人吹牛皮,道是對此次比武招親勢在必得,必定會將公主娶回家。
經過那日在南山校場比試箭術後,嬴非非見識過高暢對小廝拳打腳踢,逼迫小廝去當活靶子之後,便對高暢這人深惡痛疾。
她怕高暢一語成讖,所以想求他去報名參加皇帝舉辦的比武招親,先不說能不能打贏擂台,最起碼幫她把高暢打趴下就行。
陸想對什麼比武招親不感興趣,他更沒有興趣當駙馬,可耐不住小姑娘天天磨他,他隻好躲到齋宮裡來避一避清靜了。
“彆提她,一提她我就腦袋疼。”
他揉了揉太陽穴,五官都快皺到一起去了:“對了,聽聞太上皇已經抵達京城了,你手下的那個叛徒可揪出來了?”
司徒聲眸光微沉,卻是沒有回答陸想的話。
在他回來的第二日,便有一個親信,留下封遺書就自儘了,那封遺書上承認自己背叛了他,更是將背叛他的細節陳述了出來,又寫明了背叛他的原因。
但他的直覺告訴他,叛徒不是死掉的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