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四十四個皇後(2 / 2)

司徒聲微微頷首,嗓音淡淡的‘嗯’了一聲,算作是回答了太上皇的話。

太上皇溫笑道:“那便是了。在兄長麵前,即便是二三十歲的年齡,也依舊隻是個孩子。可惜寡人的胞妹走得早,若不然寡人必定寵她慣她,將寡人的一切都雙手奉給她。”

他的語氣聽著再正常不過,仿佛是在感慨親情的難得。

但那些話從他的嘴裡說出來,卻變了個味道,令司徒聲的身子驀地一僵。

寵她慣她?

所以便殺儘她的愛慕追求者,便將她藏掖在皇宮裡不見天日,便將她名聲毀儘囚在身邊?

所謂的將一切都奉給她,便是毀了她的人生,拆散她的家庭,將她逼到走投無路的絕境?

司徒聲繃緊了身子,額間的青筋突突跳動著,他緩緩闔上雙眸,垂在身側的手臂輕顫著,似乎是在極力的忍耐著什麼。

原本麵色鐵黑的皇帝,也因為太上皇口中提到的‘胞妹’而突然沉默了起來。

而大殿上的眾人全都提緊起了心臟,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更彆說去接太上皇的話了。

這麼多年過去,寶樂公主無論是活著的時候,還是死了之後,一直都像是個禁忌一般的存在。

她似是被人們遺忘在了時間的縫隙裡,生前無人敢招惹她,死後亦是沒有人敢提起她。

沒人接話茬,司徒聲又沉默不語,保和殿內的空氣像是被樹膠凝固了一般,氣氛驟然降到冰點,冷的猶如浸泡在寒冰之中。

眾臣子和嬪妃,大眼瞪小眼的低埋著頭,嬴非非瞧出林瑟瑟麵帶醉意,許是生怕她又乾出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隻得死死扯住她的手臂,暗中祈禱他們快點將這個話題跳過。

對於那個素未謀麵的姑母,嬴非非沒什麼印象,但總聽她的母後念叨,說她的姑母寶樂公主是個狐媚子,未成婚之前,四處勾搭男人。

時間久了,她自是對這個姑母也生不出分毫的好感。

殿內四處散發著逼人的低氣壓,眼看著氣氛越發尷尬,皇帝壓抑的胸口發悶,他正準備找理由離去,卻聽位於邊角旁的元嬪開了口。

“嬪妾真是羨慕寶樂公主,有如此手足情深的兄長。說起來,嬪妾也曾有過一兄長,幼時常常在一起玩些孩子氣的遊戲。”

說這話時,元嬪的嗓音是發顫的,可即使恐懼害怕,她依舊強裝著鎮定,努力將話題引到正常的方向去。

她本不欲做這出頭鳥,但她瞧出皇帝有離去的念頭,若是再不開口,待皇帝一走,她與皇後準備了好幾日的霓裳羽衣舞便功虧一簣了。

既然決定要報答皇後,幫皇後重得聖寵,她自然是要說到做到,彌補之前做過的錯事。

許是那句‘手足情深’取悅了太上皇,他饒有興趣的順著她的話問道:“哦?什麼孩子氣的遊戲?你倒是說來聽聽。”

元嬪擦了擦額頭滲出來的汗水,唇色微微泛白:“便是往木盒子裡裝些小玩意兒,可以是杯盞、酒壺,也可以是兔子、甲魚之類的牲畜……”

“嬪妾和兄長依次輪流去摸木盒子裡裝的物什,若是猜不出來裡頭裝的是什麼,便要給對方唱首曲子,跳支舞。”

元嬪確實有一個早夭的兄長,但這遊戲卻是純嬪之前隨口編出來的,她們原本的計劃便是尋個機會,讓皇後好有機會在皇帝麵前驚鴻一舞。

太上皇第一次聽說這種遊戲,一時間也是感覺到十分新奇,許是覺得洗塵宴無聊又冗長,便大手一揮,當即命人去取來遊戲所需的木箱子和一些小玩意兒。

太監們手腳麻利,很快便將遊戲所用到的物品準備齊全。

純嬪望著太上皇的眸光略有失望,她本以為還能指望太上皇除掉皇後,誰料到這太上皇這般好糊弄,不過三言兩語便不追究林瑟瑟的責任了。

她雖然心情有些失落,卻還是強行打起精神,準備按照原計劃執行。

這種幼稚的遊戲,太上皇和皇帝自然不會參與,臣子們礙於麵子也沒人參加,倒是後宮的妃嬪們,個個都踴躍的很。

平時皇帝日理萬機,根本沒時間和妃嬪們接觸,今日參與這遊戲,便是個在皇帝麵前出頭的好機會。

畢竟這遊戲的規則是認不出木箱子裡裝的是什麼東西,便要接受懲罰,在眾人麵前展示一項才藝。

好不容易有展露自我的機會,她們都巴不得直接接受懲罰,萬一若是博得了皇帝的青睞,那還愁往後沒有好日子過嗎?

眼看著參與進來的妃嬪越來越多,元嬪望著雙頰泛紅,滿臉醉意的林瑟瑟,心中焦急難耐。

她忍不住悄悄上前,低聲詢問道:“娘娘可還記得今日的計劃?”

林瑟瑟托著下頜,眸光微微有些迷離:“計劃?哦,本宮記得……”

不就是跳舞嗎?

雖然她有點頭暈腦脹的感覺,但跳支舞糊弄一下,還是沒有問題的。

林瑟瑟驀地站起身來,腳步虛浮的朝著木箱子走去,眾嬪妃一見她來,下意識的退避到了一旁。

她乃是身份尊貴的皇後,若是她不參與這遊戲,旁人自是可以隨意一些,私底下論一論先後。

若她也參與進來,那她們便要守著規矩,讓皇後先來。

所有女子都退開了,唯有那阿蠻,杵在木箱子前,像是沒有注意到林瑟瑟的存在似的,趁著林瑟瑟還未走過來,動作迅速的將手伸進了木箱子裡。

雖然除了阿蠻之外,參加這遊戲的都是妃嬪,但這遊戲並沒有規定隻有宮嬪才能參加,再加上阿蠻是太上皇帶來的人,看起來又和九千歲是舊相識,也沒人敢置喙她不懂規矩。

阿蠻小心翼翼的伸手在木箱子裡摸了兩下,隻覺得觸感有些發澀,像是什麼動物皮毛的感覺。

她又摸了一陣,神色遲疑的對著一旁的太監道:“是一隻貓?”

太監正要說話,林瑟瑟已經上前,毫不客氣的將阿蠻擠到了一旁去:“沒規矩!本宮是皇後,讓本宮先來。”

說罷,她抬手就伸進去抓了一把。

她隻摸了一下,便笑嗬嗬的樂出了聲:“是兔子。”

離得大老遠,太監也聞到了林瑟瑟身上的酒味,他猶豫了一下,弓著身子從箱子裡,取出了一隻灰不出溜的大老鼠:“娘娘猜錯了,這箱子裡的是竹鼠。”

竹鼠長得有些像是PLUS版的灰皮老鼠,原本這是妃嬪們玩得遊戲,不該出現這種嚇人的物什。

但就是因為知道女子都害怕老鼠,所以純嬪早就買通了保和殿的太監,提前準備好了兩三隻竹鼠混放了進去。

倒也沒有旁的目的,純嬪隻是單純的想要看皇後在眾人麵前出醜罷了。

反正這也不會影響到她的計劃,充其量也就是一段小插曲兒。

當太監拎出竹鼠時,站在一旁的眾嬪妃們已經嚇得連連後退,而阿蠻雖然膽子不算小,卻也怕極了這種東西。

一想到自己方才摸了一隻灰不出溜的胖老鼠,阿蠻便快要哭出聲來了。

林瑟瑟歪著腦袋,凝望著太監手裡的竹鼠片刻。

那清酒的後勁十足,此刻她的腦子像是打了結的毛線團,眼前的事物也都帶上了些重影,而那隻肥嘟嘟的竹鼠,在她眼中已然逐漸化為肥兔子的模樣。

隻聽見眾人一聲驚呼,林瑟瑟已經從太監手裡奪過竹鼠,一把將竹鼠塞到了阿蠻的手裡:“什麼竹鼠,你摸摸它的皮毛,明明就是隻灰色的兔子——”

在手指觸到竹鼠的瞬間,阿蠻的臉色‘唰’的一下變得煞白,她僵硬著脊背,像是發了羊角風似的,將竹鼠甩了出去,在眾人麵前跳起了霹靂舞。

那隻竹鼠在地上亂竄,惹得眾嬪妃又是一聲聲尖叫,林瑟瑟重新抓住竹鼠,腳步虛浮的朝著阿蠻走去:“這隻兔兔那麼可愛,你為什麼要扔掉它?”

阿蠻忍不住疾步狂奔到司徒聲的身後,死死的抓住他的衣袖,帶著哭腔道:“阿聲哥哥,你快阻止她,阿蠻好怕……”

司徒聲望著步伐搖晃,麵色緋紅的林瑟瑟,微微皺起眉頭:“把竹鼠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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