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出血色的刀刃泛著?凜凜寒光,他抬起骨骼分明的手?掌,將刀刃刮在蜀王的喉間,隔著?薄如蟬翼的皮膚,讓蜀王清楚的聽到自己血管流動的聲音。
蜀王嚇得臉都白了:“是我,但我隻是奪城,並沒有?傷害兩城百姓,你有?話好好說!”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握刀的指腹輕顫一下,削鐵如泥的刀刃瞬時間便割破了蜀王的皮膚,一縷縷血絲沿著傷口流淌下來,疼的蜀王滿頭冷汗。
“告訴我。”司徒聲向前探過身子,他殷紅如血的薄唇微啟,一字一頓的問道:“是誰,把荊州和連州的布防圖給了你?”
脖頸上隱隱襲來的鈍痛感,令蜀王不敢有半分隱瞞,他很清楚隻要自己說謊,下一刻他就會人頭分離。
他遲疑一瞬,顫顫巍巍的指向太上皇:“是,是晉元帝……”
司徒聲眸色微沉,厲聲喝道:“說清楚——”
蜀王被嚇得小腿肚子一軟,後背蹭蹭的往外冒冷汗:“四?年前,我被皇兄剝走了實權,又挨了一百軍棍,正躺在軍營養傷,夜裡?卻有人帶著?酒菜來看我……”
他很愕然,因為軍營中的所有?將士都看不起他,他們都認為他隻會紙上談兵,所以才會害得燕國連敗十戰,致使燕軍死傷無數。
那人是燕國將軍麾下的幕僚之一,平時不怎麼起眼,不過他好歹也是見過幾麵。
他
討厭燕國將軍,連帶著也厭煩此人,正當他沒好氣的準備趕人時,這幕僚卻從袖中取出兩張晉國城池的布防圖,恭恭敬敬的送到了他手?中。
他認真對比一番,在確定布防圖的真實性後,他先是大喜過望,而後又警覺起來。
這晉國的布防圖,怎麼可能會在燕國一個小小幕僚的手?裡??
不等他開口質問,這幕僚卻將自己的身份和盤托出,道他是晉國派來的細作,還說晉元帝希望與他聯手?,助他登上皇位,這兩座城池就是晉元帝的一點心意。
他從未見過這麼直接了當的人,他想要拒絕,但緊緊攥住布防圖的手?告訴他,他想要這兩座城。
他要向燕成帝證明,他並不是個隻會混吃等死的酒囊飯袋,所以猶豫過後,他還是收下了布防圖。
有?了布防圖,他順利攻下荊州和連州,待他感受過被人吹捧在雲端的感覺之後,便再也一發不可收拾了。
人都是貪心的,他享受到了勝利的滋味,就不願再回?到過去被人指著?鼻子罵窩囊廢的時候。
晉元帝很快就再?次聯係了他,將合作的要求提了出來——待他登上皇位,晉元帝要燕國十六座城池。
他幾乎沒有?猶豫就答應下來,反正他現在什麼都沒有?,而燕國共有三十六座城池,送出去十六座城池,那他也能乾地裡拾魚,白賺了二十座城池。
在嘗到一次甜頭後,他已經十分信任晉元帝的話。
晉元帝讓他回?封地,暗中培養自己的勢力,他便在慶功宴後,轉頭就回了封地。
這幾年之間,他專心培育死士,漸漸擴張勢力、豐滿羽翼,等的便是今日。
誰料出師不利,還沒嘚瑟起來,就碰上了司徒聲。
蜀王忍不住哀求道:“我說的全是實話,你彆殺我!”
看到他用這個不以為意的慫樣子,說出那些輕飄飄的話來,燕成帝氣的胸口悶疼:“朕怎麼教出你這個畜生來?!”
蜀王也氣得不輕:“我是畜生,那你就是畜生的哥哥!”
“你彆擺出一副長輩的模樣來教訓我,當初你剝奪我手?中實權,又命人打我一百軍棍時,可想過你是我親哥哥?”
一百軍棍啊,足以打死一個壯丁,若不是
他命硬挺了過來,哪裡還有?他站在這裡?說話的份兒。
蜀王瞪著一雙眼睛怒道:“從你打我軍棍的那日起,你就不再?是我兄長!”
燕成帝聽到這話,恨不得給蜀王來兩刀清醒一下,他身為一國君王,首先得是君,而後才能為兄為長。
就因為蜀王的任性,害死多少燕國士兵,他不懲罰蜀王,何?以服眾?
若不是有他事先叮囑,就憑蜀王那體虛的身板,怎麼可能挨得過一百軍棍?
蜀王簡直是愚不可及,無藥可救!
燕成帝憤然揮袖,背過身去:“蜀王乃叛國之徒,你不必顧忌燕國,隨你處置便是。”
這話就是說給司徒聲聽的了。
殿內響起喧嘩的吵鬨聲,太上皇過去犯下的一樁樁暴行,已經挑起了群臣的怒火。
司徒家世世代代忠於晉國皇室,連這樣的忠臣都能隨意構陷,那總也保不準,有?一天火會燒到他們頭上。
他們憤怒的譴責著?太上皇,罵他禍國殃民,罵他昏庸無道,仿佛有?一個人起了頭,剩下的人便也被這激烈的氛圍所感染。
真相終於大白,司徒聲也終於為父親洗去了一身罪名,但他卻沒有?感到一絲欣喜。
即便正義到來了,又能如何?,他失去的一切,還會回?來嗎?
他的父親死了,兄長沒了,就連他的母親,他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了。
他的人生已經徹徹底底的毀了。
司徒聲像是在一瞬間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氣,他頹然的垂下眼眸,手?中的雁翎刀抖如糠篩。
蜀王的脖子又開始流血了,他驚得忍不住大叫,下意識的求救道:“晉元帝,救我,快救我啊——”
耳邊隱隱傳來一片罵聲,太上皇轉動著拇指上的玉扳指,漫不經心的笑?道:“寡人有?什麼辦法,你兄長都不管你了。”
蜀王為求自保,隻好亮出底牌:“你不是要燕國十六城?我拿到了燕國玉璽,玉璽就在我身上,若沒有?玉璽印章,你手?中割城的聖旨如何?起效?”
燕成帝聽到這話,已是快要心肌梗塞,他來晉國認親前,暫將國事委托燕國兩位丞相,因不便攜帶玉璽,他就將玉璽藏匿在了承乾宮的密道裡?。
承乾宮外有?重?
兵把守,也不知蜀王這雞賊到底是怎麼進去的。
燕成帝剛要說什麼,司徒聲卻已經手起刀落,蜀王甚至連一聲哀嚎都未發出,便被染血的刀刃割斷了喉嚨。
他不會讓蜀王把玉璽給太上皇,太上皇怎麼配得到燕國十六城?
這一切是時候該結束了。
死士一生唯有一主,若主人被殺,死士便會拚儘所能為主人報仇。
司徒聲本以為殺掉蜀王,死士們就會對他群起而攻之,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們站在原地紋絲未動,對於蜀王的死根本無動於衷。
他眸色微沉,抓住蜀王的屍體抖了兩下,衣袖中滾出一塊裹著黃布的玉璽。
但那玉璽並非燕國玉璽,隻是一塊普通的玉石罷了。
見?他還要再?找,太上皇輕笑一聲:“彆找了,在這裡?。”
他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掌,身著黑衣的燕國死士,竟態度恭敬的上前,將緞綢包裹的玉璽送了上去。
蒙麵的死士們褪下黑衣,露出身上的禁軍服飾,原來他們根本就不是蜀王培養的死士,而是太上皇手?下的禁軍。
好一招明修暗度,偷梁換柱。
怕是蜀王至死也沒想到,太上皇讓他培養死士不過是個幌子,他的死士早在前往晉國的路途中,就被太上皇替換成了自己的禁軍勢力。
而他身上那燕國的傳國玉璽,也早已經被太上皇的人替換成了假的。
太上皇笑?吟吟的拿起燕國玉璽,在那道割城十六座的聖旨上蓋下印章。
他如釋重?負的舒了口氣,對著禁軍抬了抬手,示意他們將陸父率領的將士包圍。
太上皇犯下種種惡行,又害得他獨子陸想在邊關失蹤,陸父怎麼可能置身事外,讓這妖孽繼續禍國禍民。
他一聲令下,手?下將士揮劍迎上禁軍,口中不住高喝:“誅昏君,行天道——”
兩軍交戰,血流成河,臣子嬪妃四?處竄逃,唯有司徒嵐孤坐席間,氣定神閒的捧著一杯熱茶。
林瑟瑟摟住嬴非非,她有劉袤相護,而太上皇和寶樂公主又無人敢動。
司徒聲像是在宣泄內心的不甘和憤怒,他緊緊抿住薄唇,麵無表情的手?起刀落,數不儘的鮮血迸濺在他冷白的皮膚上,渲染出一朵妖冶血紅的曼珠
沙華。
一時間,保和殿內卻是血流成河,殘肢遍地。
禁軍無數,也抵不過司徒聲發瘋一般的肆意掠殺,再?加上陸父率領的精兵奮勇,很快就將禁軍殺了個乾淨。
看著?遍地屍體,太上皇神色卻依舊雲淡風輕,他將割城的聖旨攏在掌心,看著?司徒聲猶如鬼魅的麵容,笑?吟吟道:“不愧是我贏家血脈,就是厲害。”
司徒聲叩住刀柄的手?指一顫,抬起陰鷙的眼眸:“你說什麼?”
蜷縮成一團的寶樂公主,掙紮著朝太上皇爬去,她麵色慘然,淚痕遍布臉頰。
不能說,他絕對不能說……
太上皇笑?容淡淡,眸底滿是嘲弄之色:“贏妤沒有告訴過你,你父親司徒霍也是贏家血脈嗎?”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這幾天身體不太舒服,更新的時間可能不定,小可愛們不要熬夜等哈~鞠躬.jpy
ps:太上皇會死,蝦仁誅心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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