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八十六個皇後(2 / 2)

太上皇讓人帶來了祺嬪,她已經十幾年沒走出過景陽宮的暗室,見殿上擠滿了身穿戎裝的晉軍,她害怕的雙腿都在打顫。

她在人群中看到了林瑟瑟,便下意識往林瑟瑟的方向移了兩步,可還未走過去,卻又被太監製住了手,攙扶著她往殿上走去。

嬴璫的屍體已經清理走了,祺嬪被安置在太後的座位上,她低埋著腦袋,不斷的搓著雙手指腹。

司徒嵐穿上了繡娘連夜趕製的冕服,太上皇親自為他戴上冕旒,眸底隱隱浮現出一絲欣慰之色。

太監拿起詔書,尖聲道:“元年三月初吉甲寅,晉成帝駕崩,即立贏嵐為新帝。”

殿下響起眾臣叩拜的高喝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晉軍高舉手中長戟,一遍遍應和呼聲。

聽著那不絕於耳的萬萬歲,太上皇走向贏妤,唇邊溢出淡淡的笑意:“你看,我已經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我早就說過,我們的孩子會站在山巔,成為流芳百世的千古……”

隻聽到一聲刺耳的驚呼,笑意凝固在他的嘴角,他緩緩垂下眼眸,怔愣的看向?自己被長劍貫穿的胸口。

時間仿佛定格在這一瞬間,他僵硬著身體,側過眼眸,不出意外的看到了手執長劍的司徒嵐。

司徒嵐輕描淡寫的笑道:“很意外嗎?”

他搖了搖頭,抬手繞到身後,麵色平靜的用匕首削斷了餘出身體外的

劍刃:“寡人以為,你會再等一等。”

司徒嵐沉默一瞬:“等什麼?”

太上皇從腰間的錦囊中取出蠱蟲,動作嫻熟的扔在傷口處:“至少等到你羽翼豐滿。”

是了,他心底的不安,源自於今日完全置身事外的贏嵐。

仿佛不管發生什麼,贏嵐都無動於衷。

太上皇眸光瞥向殿下的司徒聲,笑容似有嘲色:“你是為誰刺出這一劍?”

他問這話時,注入了幾分內力,整個殿內都回蕩著他的聲音。

司徒嵐甚至不用回頭,也知道司徒聲此刻正在盯著他看,他毫不猶豫道:“一山不容二虎,朕是在為自己鏟除路障。”

太上皇對這個回答還?算滿意,他將藏在袖中的割城詔書遞了過去:“快接著,彆染上了血。”

司徒嵐眼眸低垂,他垂下的手臂微微繃緊,似乎是在極力忍耐著什麼。

四年,已經過去四年了。

他至死也不會忘記,父親將他喚去書房的那個深夜。

父親平日待司徒聲有多嚴厲,對他就有多溫和,但那天的父親,看著他的眼神卻帶上了他看不懂的複雜之色。

燭火燃掉半截,父親仍對著他在失神。

許是被他的咳嗽聲喚醒,父親終於回過神來。

父親問他,倘若他不是他的親生血脈,他想不想去找回生父,認祖歸宗。

雖然不知父親為何會問這種問題,他還?是認真的答了一句不想。

他能看出父親有心事,正當他猶豫如何開口替父親解憂時,父親卻突然對著他跪了下去。

他慌忙也跪了下去,試圖扶起父親,但父親怎麼都不願起身,紅著眼睛跟他說起了他的身世。

父親求他,請他務必從太上皇手下,保全他母親和司徒聲的性命。

他整個人都陷入了恍惚之中,父親說的每個字他都能聽懂,可連在一起,他怎麼就聽不明白了?

他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房中的,隻知道翌日渾渾噩噩的醒來後,就有臣子率兵來將軍府搜查,而?後在父親的寢室中搜出了和燕國來往的密信。

父親被扣上叛國謀逆的罪名,將軍府被三千禦林軍包圍,母親不斷試圖聯係太上皇,希望太上皇能放過他父親。

在將軍府失火的前一日,太上皇找

到了他。

他想殺了太上皇,但太上皇死了,他母親也會死。

太上皇一直在試探他,他想起父親的叮囑,便隻好硬著頭皮和太上皇虛與委蛇。

許是他表現出對權勢的渴望,令太上皇放了心,太上皇將父親說的話,又對著他重新說了一遍。

他的神色依舊恍惚,但總算沒再露出冰冷厭惡的情緒,太上皇試探著將放火的計劃說了出來,他也欣然表示接受。

太上皇滿意的離開了,他慌張無措的通過暗道,悄無聲息的潛入了父親的寢室。

他想讓父親一起離開,可父親卻說自己不能走。

他看著決然的父親,突然明白了父親的意思。

太上皇根本不相信他,說出放火的計劃就是在引他上鉤。

將軍府中必定有太上皇的細作,那細作在暗中盯著他父親,倘若他父親和他們一起離開,那他們誰也走不掉,都會被太上皇一網打?儘,再潑上一盆戴罪潛逃的臟水。

但如果父親不走,隻是司徒聲和他母親偷偷離開,便尚有一絲逃脫的希望。

原來父親早就知道自己必死無疑,所以父親選擇自己的性命,換他母親的自由和司徒聲的性命。

他不想讓父親葬身火海,但他知道,他彆無選擇。

將軍府的眾人皆被困住,唯有他可以自由行動。

他去找了司徒聲,將司徒聲的金鈴還?了回去,他隱瞞了一切真相,隻千叮嚀萬囑咐讓司徒聲務必將母親藏好。

為了保證母親能順利離開,他放棄了魚娘,因為他能信得過的,也隻有魚娘了。

他用一封信欺騙了魚娘,讓魚娘代替他母親留在了房中,以窗上的燭火剪影迷惑太上皇。

司徒聲帶著母親趁夜逃出了將軍府,當魚娘被太上皇發現不是他母親後,被扔進火海裡燒的麵目全非。

他沒想到,為了一封莫須有的信件,魚娘硬挺著一口氣,撐到了司徒聲去看她。

他更沒想到,司徒聲會被那封信引去了京城,又被太上皇加以利用,竟入宮淨身成了官宦。

他每日都在噩夢中驚醒,無數次想過自我了斷,可他不僅僅是為自己而?活,如果他死了,司徒聲也會沒命。

太上皇用司徒聲牽製嬴璫,私下則一直在為他調養

身體,希望他能繼承皇位。

但他很清楚,待他繼位的那一日,便是司徒聲的死期。

而?在那一日,他必須要在司徒聲和他母親之間做個抉擇,亦如四年前的那一夜,他放棄他父親和魚娘一樣。

其實他和母親的關係並不怎麼好,從小到大母親都不愛與他親近,他幼時病的要死要活,都是父親和司徒聲陪在他身邊。

為母親放棄魚娘,是因為父親長跪不起。

就如同司徒聲所說,他對不起魚娘,也對不起父親。

如今,又到了抉擇的時候。

太上皇死,他母親也會死。

司徒聲為了母親,不會動手殺太上皇,但太上皇不會顧忌母親,必定會殺死司徒聲。

這是一盤死局,而?打?破死局的人,隻能是他。

他必須要司徒聲恨他,讓司徒聲認為他是為了權利不顧一切的卑鄙之徒。

也隻有這樣,在他殺了太上皇,也間接殺掉母親之後,他自儘而?亡,司徒聲才不會愧疚一生。

他必須要表現出對權利的渴望,不能讓任何人看出一絲破綻。

不知過了多久,司徒嵐才緩緩伸出手去,從太上皇手中接過了詔書,強扯出一抹笑容。

太上皇似乎還?想對他叮囑什麼,話還?未說出口,卻聽到身後傳來‘哐當’一聲,他循著聲音看了過去,隻見寶樂公主癱倒在地,齒間大口大口的溢著鮮血。

她的手裡還?攥著一隻瓷瓶,那貼在瓷瓶邊緣的紅紙上,赫然寫著三個小字——鶴頂紅。

那是她在普陀寺就準備好的鶴頂紅,她一直不敢麵對現實,起先是為了給家人複仇而?逃避,後來是為了司徒霍和司徒聲而逃避。

那日在普陀寺裡,林瑟瑟毫不留情的點破了她的心思。

她並不是沒有懷疑過司徒聲就是那權傾朝野的九千歲,但司徒聲不說,她就裝作沒有這回事。

她貪生怕死,又膽小懦弱,這十幾年裡,她千百次想要自儘,可她拿起刀來卻又想要退縮。

多虧了司徒嵐這一劍,才給了她服下鶴頂紅的勇氣。

寶樂公主在笑,看著他的眼睛笑:“贏蘇,你說錯了,你什麼都沒得到。”

她的唇角不斷溢出黏稠的血液,但她依舊在笑,笑的這樣開心。

他的牙關似乎在打顫,整個人猶如置身於臘月寒雪之中,冰冷刺骨的寒意深入骨髓。

他跪倒在她的麵前,狠狠掐住她的下頜,渾身抖如糠篩:“為什麼這樣對我?”

她咬著被鮮血染紅的牙齒:“你害我父皇,殺我兄長,逼死我母妃……”

他麵目猙獰的吼叫著,打?斷了她自怨自艾的陳述:“贏妤,你知道你那豬狗不如的父皇,是怎麼對待我母親的嗎?”

“他恨我的存在,因為我的存在,萬貴妃才會與他離心,所以他每次醉酒後,都會帶著五六個太監,讓他們當著我的麵,用醃臢下作的手段玷汙我母親!”

“整整十五年,你知道他幾天醉一次酒嗎?十天,三天,還?是五天?!”

“你知道你那偽善的兄長,又是如何作踐我的嗎?”

“他說我長得像女人,還?說我有個下賤的母親,讓我離你遠一點。可我把?狗洞堵上,你就找人通開,他覺得我無視他的警告,就學著你父皇的樣子,命他的侍衛強了我……”

“那一年我才十歲,我大小便失禁,趴在床上生不如死的時候,你在哪裡?”

“對,你在吃著你的珍饈佳肴,躲在你父皇母妃懷裡,跟你兄長撒嬌。”

太上皇猩紅著雙眸,死死叩住她的下頜,歇斯底裡的吼叫著:“贏妤,你告訴我,我做錯了什麼,要讓他們這樣糟蹋我?”

他用力嘶吼,頸間凸起道道青筋:“你委屈,你憑什麼委屈?你要搞清楚,我什麼都沒做,是你們一家子先?來招惹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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