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譽緊盯著前方的身影,不敢有半分遲緩,唯恐一不小心便將‘人’跟丟。
跟丟了這‘人’也許一時脫離了危險,但因此惹怒那已經計劃好行程的‘人’,迎來的恐怕會是更大的災難。
眼看著那人的身影越來越遠,柳譽的額頭上緩緩的浮現出了汗跡,強提起一絲內力將其加持到他已經疲·軟的雙·腿上。當真有了幾分成效,前方的身影距離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又往前跑了十餘步,柳譽這才發現不是自己那僅剩下的一絲內力多麼有效,而是因為‘穆謹’先放緩了腳步。
柳譽稍微放鬆了一下,低頭微微喘息,不經意間看到了‘穆謹’的鞋子。顧不得自己的疲憊,連忙又向前跑了幾步,看得最清楚了一些。
‘穆謹’腳上的鞋子自然也是‘壽鞋’,款式花樣沒有什麼好說的。
柳譽在意的是,‘穆謹’的整個腳都是平穩的放在地麵上的。
關於鬼怪的訊息他唯一能參考的就隻有那被當做消遣的鬼怪異談故事,在這些故事之中,無論是舍棄身體的厲鬼還是那怨念衍生出的‘活屍’,後腳跟似乎都是不會沾地的。
莫非鬼怪的能力高深之後,連這些和人類的差距都會逐漸消失,變得如同普通人一般,以便他們更好的混入人群?
柳譽想到自己每日從街市上走過,旁邊經過的其實不知道是人是鬼,他的心便是忍不住一跳。
‘穆謹’是人而非鬼怪?這樣的想法隻在柳譽的腦海中·出現了一瞬便被他拋去。從‘穆謹’出現,他做的哪一件事像人?
“今天傍晚之前應該能趕到柳寧鎮,先在這裡休息一個時辰。”穆靳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氣喘籲籲的柳譽。“你可以趁著這個時間尋些獵物充饑。”
聽‘穆謹’這麼一說,柳譽忍不住將手放在了腹部。
傍晚他正在準備晚餐的時候便遇到了狼群,準備的食物也是一口沒有來得及吃,成為了狼群的點心。之後便開始與狼群的你追我逃,又消耗了大量的體力。
剛剛奔跑的時候精神緊張倒是沒覺得有什麼,現在一停下來,他的肚子已經開始咕咕叫了。
“勞煩兄台稍等片刻!”柳譽聽到源自腹部的聲音,麵上沒有浮現出半分羞囧。
倒不是他不在意這些,相反越是有能力的文人越是在意自己的形象。柳譽這樣在家鄉有幾分名氣的文人,多少有那麼點兒清高,隻是這點清高在‘穆謹’麵前完全不複存在。
雖然看不到自己的表現,柳譽也知道那因為第一次見鬼怪驚慌失措的模樣,根本沒什麼形象可言。此時再端起姿態,顯然已經晚了。
說白了,柳譽在‘穆謹’麵前已經有了些‘破罐子破摔’的心態。
“嗯。”穆靳闔上眼眸,借著此時的空閒梳理自己這次突破後可以使用的手段。
他之前距離這個境界太過遙遠,築基期的手段早就埋藏在了記憶中。不至於遺忘但也稱不上熟稔,梳理一下可以讓自己更加得心應手。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柳譽便拎著一隻處理好的野兔回來。
他麵上帶著些許笑意,顯然有幾分愉悅。
要知道他之前進入山林一天,彆說是兔子就是大老鼠也就見到了一隻,也就是他之前準備當做晚餐的那隻。
原本已經做好了蔬果充饑的準備,此時抓到了一隻兔子自然驚喜的很。有這麼一塊兔皮,他這次進山狩獵,也算是有收獲了!
看到‘穆謹’,柳譽麵上的笑意瞬間收斂了起來,步伐也越發輕緩。
找了一個距離‘穆謹’稍遠一些的位置生火,將兔子架在火架上烤。
每烤一會兒,他不忘抬頭看‘穆謹’一眼。幾次想要開口,看到‘穆謹’那副閉目養神的模樣,膽量便飛速的消逝。
幾次掙紮過後,柳譽嗅到了一股‘焦糊’的味道,麵色頓時大變。連忙去拿那還在烤架上翻滾著的兔子。
“嘶……”慌亂之中,柳譽燙到了自己的手指,他卻顧不上疼痛,將那表皮已經燒焦了一片的兔子拿下來,放在之前準備好的大葉片上。
熄滅還在不斷發出‘劈裡啪啦’聲響的火堆,柳譽小心的取出兔子上最嫩的那塊肉,放在新的葉片上,捧著葉片向‘穆謹’走了兩步。
“兄台,您要不要先嘗一嘗。”柳譽認知中鬼怪還是要吃東西的,隻是和普通人進食的方式可能有所不同。畢竟,後人每次祭奠先祖的時候都要擺上貢品。
穆靳抬眼從兔肉上掃過,“我不需要,你自己用就可以!”
築基期已經可以做到辟穀,食用食物隻是享受進食的過程和食物的味道。
在這荒山野嶺之中進食沒有什麼享受可言。至於味道……從那兔肉上深深淺淺的刀痕和那焦一塊、紅一塊的外貌上,就能大體的猜測到兔肉的味道。
不需要?
看來不管是鬼怪異談還是他們所謂的風俗常識,都有些地方做不得真。
哪裡真哪裡假,他根本沒有辦法去判斷,這樣的結論讓他越發的覺得人生艱難。
柳譽小心的退回到之前的位置,蹲在已經熄滅的火堆前。他將兔肉放入口中,有些食不知味。這對一個數月不識肉味的人來說,實在是件不可思議的事。
“我們隻在這裡呆一個時辰。”穆靳看了一眼慢吞吞進食的柳譽。
“嗯!”柳譽連忙應下,進食的速度加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