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修者門檻,距離真正的長生還極為遙遠,靈魂卻已經比普通人要強橫許多,成為鬼物的幾率更大。像幽諾這樣擁有信念之人,更是如此。
“難怪。”鬱承淵這才恍然大悟,心下對幽諾的敵意頓時消散。“您也說了,接下來的實驗有九成把握。哪怕她本身極可能成為鬼物,這個幾率應也不會超過九成。”
“這可不一定。”穆靳看了一眼幽諾已經咬出血的下唇。幽蘭他們踏出陣法之前,都會交代剩下的人一句。這些話漸漸的積累起來,足以鑄就一個堅定的信念。若是用考驗信念的鬼物製造方法,穆靳甚至敢說有十成的把握。
隻可惜鬱承淵要的是‘穩妥’,賭信念這樣的方式並不在鬱承淵考慮之內。眼前這個陣法是從諸多方法中挑選出來的,信念隻有極小的一作用,術法用途占據了將近七成的比例。
鬱承淵順著穆靳的視線看過去,頓時便明白了鬱承淵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
他看了一眼已經站在祭壇中央的幽諾,“我會儘力而為。”
“你之前做得就很好。”穆靳卻並沒有太過上心。
下一刻,祭壇便再次亮了起來。
鬱承淵按部就班的將之前做過無數遍的步驟重新開始了一次,很快便進行到了最後一步。
再次看到那熟悉的鎖鏈,鬱承淵不由緊了緊手掌。
三魂七魄重新鏈接起來,幽諾的身體泛起瑩白色的光澤。隨著光芒散去,台上隻剩下了幽諾身體的虛影。
隱隱能看到人的身影,卻無法看清她的麵貌。這是大部分鬼物剛成型時的模樣,隨著修為上升,麵貌可以變得越來越清晰。
幽諾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半透明狀的身體,她麵上不僅沒有多少喜悅之色,反倒有幾分悵然。
在她看來自己能成為鬼物,是幽蘭他們用生命換來的。這份生存的希望,堆積在一個人身上,實在太過沉重。
她能做的,也隻有全力實現她們的遺願。“陛下,不知我何時可前往巫族?”
鬱承淵曾許諾過,若她們誰能成為鬼物,便可庇護崇國巫族。幽諾這般詢問,也不算越距。
“明日你便可啟程。”鬱承淵不可能讓一個孤魂野鬼去庇護巫族,幽諾會頂著他賜封的‘神職’前去。
這些時日鬱承淵也了解了帝王‘封神’之法,對‘封神’的作用和桎梏也知之甚詳。幽諾被他賜封為‘神職’,便難以做出違背神職的事。一旦違背,便會損傷自身。
鬱承淵作為賜封神職的帝王,隨時可以取消這個神職。一旦取消,幽諾利用這個神職獲得的香火信仰,便會散去。
若是幽諾直接用香火信仰提升修為,取消神職便是直接斷她根基,她的修為會直接化為烏有。若她隻將香火信仰當做特殊靈力修行,沒有了這一適合鬼體的靈力來源,她的修行速度也會慢上許多。
有了這一道枷鎖,幽諾想要做什麼事,肯定會多出幾分顧忌。
“多謝陛下!”幽諾向著鬱承淵施了一禮,卻並未抬眼看向鬱承淵。她擔心自己看向鬱承淵時,會再次聯想到幽蘭他們消失時的場景,甚至因此對鬱承淵產生恨意。
幽諾很清楚,她們淪落到這個境地更多是因為她們自己的選擇,鬱承淵不過是讓她們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了代價。
理智上明白,感情上卻很難接受。
親眼看著曾經的同僚一個個被鬱承淵斬於劍下,幽諾不敢直麵鬱承淵。
“不必多禮。”鬱承淵將視線從幽諾身上移開,看向不遠處的那道龍氣陣法。
那道龍氣陣法可以短時間掩下祭壇對眾人的影響,也能掩下眾人的視線。遮掩住眾人的視線,可比掩下祭壇影響容易得多。
但鬱承淵並沒有這樣做!不僅沒有這樣做,他還特意選擇在肉眼可以看到陣法內場景的位置設下龍氣陣法,為得就是讓巫族人看到他一次次用族人做實驗。
一方麵可以加深巫族人成為鬼物的信念,雖然信念在這個陣法中起到的作用不大,但也仍然存在。
另一方麵可以作為成型鬼物的考驗。
巫族等人對巫族的感情太深,這對巫族來說是好事,對崇國對鬱承淵來說卻不然。心在巫族身在崇國的情況,鬱承淵不可能應允。
當初鬱承淵對幽諾表露出欣賞時,便曾因此說過一句‘可惜’,他可惜的便是幽諾一心為巫國的姿態。這樣的人再怎麼有能力,鬱承淵也不會用。
若幽諾成為鬼物後看破之前的舊恨,鬱承淵也不會抓著不放。若是看不透,她便永遠隻是庇護巫族的鬼神。縱然巫族覆滅,也不會再有其他職位。
畢竟在鬱承淵眼裡,隻有能被他所用的人才才稱得上是人才。不能被他所用的人才,縱然不是對手,也不需要任何優待。
幽諾察覺到鬱承淵的想法,麵上浮現出幾分苦澀,有些事並不是明白便能夠做到。她更不敢假意投誠,欺騙鬱承淵。隻一次欺瞞,便覆滅了巫國,令諸多朝中大臣身死。若再來一次,陪葬的可能便是整個巫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