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靳數日前問詢之時,鬱承淵沒有回答他是否能達成穆靳的要求。
完全被另一個人掌控……
這是鬱承淵從未考慮過的問題,身為帝王的他考慮更多的是如何掌控彆人,而不是被彆人掌控。
這幾日鬱承淵卻不隻一次思考過這個問題,結果也再意料之中。
如果掌控他的人是穆靳,鬱承淵並不反感。相對於為自己加一層束縛,他更無法承受的是失去。
事實上,他與穆靳相遇至今,一直是以穆靳為主導。穆靳的掌控欲也一直都存在,隻不過之前隱於暗處,前幾日才被他主動揭示出來。
當認知到了穆靳的掌控欲,往日隱於暗處的痕跡便浮出了水麵。
他似乎從未脫離過穆靳的掌控,也是在掌控中對他動了真情,又怎麼會不能接受?當初的不確定,不過是因為認知不足。
若成為道侶之後穆靳將原有的掌控欲加深,何嘗不是重視的表現?隻有不重視,才會放任自流。想到穆靳會加深對他的掌控,鬱承淵甚至會浮現出幾分愉悅。
而且……以穆靳的性格,他對道侶的諸多要求,自己也必然會一一做到。
無論穆靳的掌控欲有多深,作為穆靳的道侶的人也不會吃虧。
至於,穆靳曾提到過的崇國百姓……
鬱承淵眼簾微微垂下,他對崇國百姓的確重視。
當年紛亂中登基改變了崇國的局勢,也同樣改變了鬱承淵的命運。從那一日開始,他便開始重視崇國百姓。這份重視,一部分源自於帝王的責任,一部分源自於命運改變後的感激。
隻是,人重視的東西有許多,也向來會有先後。
在鬱承淵眼中,他已經重視百餘年的百姓,抵不過心下奢望了百餘年的感情。
在很多人眼中,這是不負責任的表現。在兩者之中選擇一份感情,的確自私。
鬱承淵向來是自私之人,以往之所以沒有太多顯現,是因為他沒有需要舍棄百姓來換取的東西。
這份感情,是他第一次,也可能是唯一一次舍棄一切想要抓·住的。天下百姓、帝王的身份,相對而言就顯得沒那麼重要。
鬱承淵心下已經有了決定,所以他麵對穆靳之時,比任何時候都要坦然。
“侍從?若我感知的不錯,這些人皆是修者,而且修為不低。”左豪麵帶驚色看向牽著穆靳手掌的天道。
他們早就注意到了天道的存在,畢竟他被穆靳牽在手中,比起這大殿之中的美人魚們他更加難以被人忽視。
左豪之所以沒有詢問天道的身份,是因為看到了他那張與穆靳相似的麵龐。這位很可能是穆靳的血脈至親,也極有可能牽扯到穆靳的私事,他們自然不敢多問。
如今鬱承淵主動提及天道的身份,左豪下意識開口恭維。“能讓這麼些修者甘願成為侍從,師叔當真是好本事。”
“她們皆是人魚族……”天道為左豪等人闡述了一番人魚族成為侍從的原因。
在他口中,自己乃是‘海洋之心’的器靈,穆靳是他的主人。人魚族作為他的族人,自願隨侍穆靳左右。
天道的身份,被他隱瞞了起來。
這個身份太過敏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鬱承淵一樣,輕而易舉的接受天地對穆靳特殊的庇護。
世人皆以為天地‘公平公正’,他們也希望天地一直這般下去。若天地違背了這個準則,不僅他自身可能會讓世人不滿,還有可能波及他想要庇護的人。
天道對人魚族的設計,亦有一部分原因,是為了掩飾身份。
“人魚族確實適合隨侍在陛下與道祖左右!”費陽聽後忍不住開口。
他本是鬱承淵身邊的太監主管,隨著修行大興,他們這些侍奉在鬱承淵身邊的人也陸續得了好處。其中便有一些,與費陽一樣補全了自身。
如果不是鬱承淵從未立後納妃,他早就失去了侍奉鬱承淵的資格。縱是如此,仍有一些老臣會時不時提及此事。人魚族的到來,可以徹底解決這個問題。
天道點了點頭算是對費陽的回應,隨後便看向鬱承淵一眼。他對這宮廷之事並不在意,比起這些瑣事他更想知道鬱承淵下一步的動作。
鬱承淵的心思近日的心思他多少看出來了一些,確定心思對於用情至深的人來說不算困難,困難的是向另一個人證明。
完全服從掌控……據他了解,這個世界上除了傀儡之外,沒有人能完全服從另一個人的掌控。
若真的簽訂了天地見證下的傀儡契約,道侶還能稱之為道侶?天道,從不會承認不平等的道侶。
要想證明這一點,似乎……
天道微微勾起唇角,視線重新回到穆靳身上,麵龐上寫滿了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