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這事不對,可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心裡很亂,跟了池小天一路,從機場到宿舍,他理虧,他先犯賤的,池小天真要跟他鬨掰也是他活該,他做好了分道揚鑣的準備,忽略心臟裡酸麻的脹痛感:“……我們還是朋友嗎?”
隻能這樣問了。
他們除了大學同學、室友,勉強能稱之為朋友。
池小天不知道裴越腦補了這麼多,他隻是習慣性的不說話而已。
換成另一個人,任何一個人,大概都會認為池小天這幅態度是要絕交了,不是沒人靠近過池小天,隻是後來他們都走了。
池小天小時候基本是和書本一起過的,他父母忙,沒沒時間帶他教朋友,也沒教過他這些。他沒有這方麵的經驗,也不太懂社交的規則,他被動還慢熱。
可他也會受傷,也會偷偷難過。
到現在他已經忘記了年幼時失落的感覺,隻是後遺症還在,他變得更加遲鈍和冰冷。
拒絕彆人靠近,拒絕和人溝通。
願意鍥而不舍的靠近池小天的人就一個,董安安。
現在又多了一個,是裴越。
池小天倚在門邊,等著裴越來開門,他輕輕碰了下身邊人僵直的臂彎:“不是朋友。”
他靠著裴越的肩,聲音還是很清晰,“是好兄弟。”
裴越說過的,他們是好兄弟。
從地獄到天堂。
裴越聲音軟了許多,他側目,看著黑發男生溫軟的發頂:“你真的要玩死我了。”
他沒再去想,不想或者不願意,對這段關係,他感覺維持現狀都困難,“好兄弟?”
池小天埋頭:“嗯。”
會對著電話一起爽的兄弟還不夠好嗎?
他心道,好極了。
裴越暫時不敢想,池小天暫時不想想。
……
話說開就好了。
吵架後要不產生裂痕,要不就更進一步,很顯然,裴越他們是後者。
體育課,裴越池小天選的是羽毛球。十月的尾巴天還很熱,這節體育課還是下午第一節,學生們運動完都出了一身臭汗。
比起裴越和池小天這倆就把大學當個過渡期,有了明確未來規劃的人,周暉上大學明顯要積極的多,有錢又大方,他混的風生水起:“裴哥,我們要去買水,你喝點什麼?”
他們這節課在操場上的,沒去體育館。日頭大的橡膠跑道都快化了,樹蔭少的可憐。
裴越穿著大紅色九號的球服,外露的臂膀上肌肉線條流暢,他掀起球衣下擺擦了下汗,腹肌人魚線上有晶亮的汗珠滾落,肩寬腰窄的年輕男生無所忌憚的釋放著荷爾蒙,英俊的耀眼。
本來就熱的池小天瞥見了,悶熱的胸口好像要炸開,他移開視線,舔了下有些乾燥的唇。
有些煩,但又不知道哪裡煩,他也出汗了。
裴越大踏步的走過來,微卷的發被他攏到了後麵,光潔的額頭飽滿,眉目英挺:“喝什麼?”
池小天沒看裴越,他數著掉在地上的葉子:“我想吃冰棍。”
凍的硬一點的,哢哧哢哧的咬起來會很爽。
操場上有女生出來打著遮陽傘的,裴越以前覺得沒必要,現在尋思著買一把:“不舒服?”
池小天後退了一步:“你一身臭汗的彆靠過來。”
瞎講究。
裴越還是又聞了下衣服:“那裡臭了?”,他笑起來,一口白牙,很囂張,“這明明是男人的味道……我給你聞聞?”
池小天叫裴越滾。
裴越不滾,他死皮賴臉的湊過去:“噴香,你聞聞。”
池小天躲著裴越:“走開!”
周暉過來了,一臉笑意:“兩位都在呢。”
裴越這才正經些:“不喝,我們等會自己去買。”
周暉就過來賣個好:“都不喝?行。對了,裴哥,過幾天我們打算和隔壁中戲聯誼,你們去不?”
聯誼也是傳統活動了,幾大學校一起,線上線下都有。
當然,一般也就大一有。
聯誼?
裴越不想去:“我們不去……”
“去。”
池小天問周暉,“是中戲吧?”
裴越看向池小天,他表情不大好看了。
“是中戲,池神也心動了?也是,中戲有很多漂亮小姐姐……”周暉感覺到了一絲寒意,他左顧右盼,沒發現是已經收斂了神情的裴越,“大概在下個月十號,到時候我通知你。”
池小天點頭:“好。”
他在想自己的事,沒注意到一路都拉著臉的裴越。
裴越打開冰櫃:“你吃哪個?”
池小天回神:”都行。”
“都行?”裴越陰陽怪氣,“怎麼能都行呢,你不是有喜歡的人了,你還去參加聯誼,難道這也都行?”
池小天挑了一支藍莓味的,冷氣吹著很舒服,他沒理裴越,微微垂下眼,自顧自去裡麵結賬。
裴越隨便拿了一支,在老板報賬的時候塞了過去:“一起。”
池小天用手機掃碼,他們倆都不缺錢,一般就一個人付賬。
這事紮在裴越心裡挺久了,他告訴自己說,自己就是單純的好奇。這會正是上課時間,天還熱,學校裡活躍的人不多,通往南15棟這條小道上就他們倆。
樹蔭叢叢,蟬鳴聲嘹亮。
裴越低頭問池小天:“你到底喜歡誰?”他聲音微澀,故作輕鬆,“誰能被你喜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