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音看著那畫麵中詭異的陣法,眉頭微蹙,遲疑了片刻,“這是刹魂血陣?”
這刹魂血陣在古籍中曾有點記載,便是用極為殘忍的手法將那些人殺死,而後在他們戾氣與恨意爆發之時,將他們的靈魂投入這血陣之中,日日以真火焚燒他們的靈魂,將他們周身的怨氣激發出來,以怨氣供養靈陣,再以血陣吸收更多的靈魂與怨氣,這陣法連嗔軻夫婦那般的強者都無法快速破掉,很難想象,這其中究竟葬身了多少無辜的生命。
而那冥火大抵便是以這些陣法的氣息,來迷惑他們的感知,使他們無法及時察覺到他的氣息。
燕祁妄麵無表情地看著那玄光鏡中衝天的血色,眸色晦暗不明。
各族的人亦是神色複雜地看著這一幕,直到這一刻,他們才意識到,這冥火究竟有多心狠手辣,哪怕是他們,也無法多這麼多人下此狠手。
氣氛有些凝重,正在此時,隻見一個麵若斤紙,胡子上染著血的老者拄著拐杖,被兩個弟子扶著步履蹣跚地走了過來,他死死地捏著手中的龜殼,激動地大喊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卻是天奇老人。
他目露精光,“在西南的無刹海,一定是在那裡!”
…………
狂風呼嘯,海水翻騰,無數巨樹被颯風連根拔起,天色愈發詭異,大片的雷雲烏壓壓地逼近這一小片天地,仿佛蟄伏在暗處,隨時準備衝破牢籠擇人而噬的怪物,電閃雷鳴間,金色的雷光宛若遊龍遊走於雷雲之間,期間時不時傳來幾道沉悶的雷聲。
天地間的血色有短暫的退散。
傅肆立於那狂風驟雨之中,他的衣訣被狂風卷起,漫天的劍光形成一道玄妙的劍陣護在他的周身,那雷雲似是察覺到了他體內的氣息,在空中劇烈地翻騰著,片刻後,一道落雷攜著毀天滅地之勢,驟然自雲層中奔湧而下,直勾勾地劈在了他的身上。
他周圍的劍陣一顫,無數劍光化作靈光護在他的周身,與那雷光碰撞在一起,傅肆身形一顫,他的嘴角溢出一絲血跡,然而不待他喘息,一道落雷再度落下,他周身的劍氣瞬間散去大半。
傅肆哇地一聲,吐出一大口血,數道落雷再度劈落,傅肆周身鮮血噴灑,狼狽地砸落在地。
在那落雷之下,傅肆的身影顯得尤為渺小,他的氣息萎靡,胸膛劇烈地起伏著,他的意識有片刻的恍惚。
然而,腦海中閃過的那一幕幕畫麵,硬是讓他咬著牙撐了下來
他一定要,活下去……
冥火察覺到那天雷越來越恐怖的氣息,他的眸色暗了暗,赤色的瞳孔中滿是瘋狂,哪怕天道式微,這傅肆還是得天道垂憐的大氣運者,在他的庇護下,加之血月加持,這雷劫的威力依舊驚人,整個天空似乎都要隨著那漫天的雷光一同墜落,將他掩埋其中。
冥火心中越發的不甘,憑什麼!
他精心籌劃了這麼久,他隻是想要活下去,這老天卻偏偏不給他一點活路!
赤色的眸子中閃過一道精光,冥火輕笑了聲,“今日若是敗了,你我二人都會死於這雷劫之下。”
“你甘心嗎?”
冥火口中默念咒語,無數的畫麵湧入傅肆的腦海中,“你真的甘心嗎?”傅肆吐了口血,他勾了勾嘴角,原本已萎靡的氣息忽的暴漲,無數的黑炎自他的腳底蔓延,那些黑炎宛若無數的花瓣一層一層地將他裹入其中,每一道雷落下,那黑炎便隨之化作無數的黑霧,消散在那漫天的雷光之中,他周身的黑炎越來越淡。
那空中的落雷卻越發的恐怖,數道落雷接連砸落,像是恨不得將渡劫之人直接抹殺,那一片天地都似要塌了下來,天地間一片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最後一道落雷狠狠砸落,那一片天地幾乎皆被燒毀,遍地都是巨坑,滿地皆是未乾的血跡。
四處一片寂靜,那些退開的怪物似是察覺到了什麼,他們紛紛自周圍地山林間逃竄了出來,他們目光火熱地看向那深坑之中,隻見絲絲縷縷的黑霧順著那深坑緩緩向外蔓延。
他們眼睛一亮,須臾,隻見一道衝天的火光驟然爆發,無數的怪物從那黑炎中爭先恐後地爬了出來,相比先前的那些怪物,這些人的相貌正常許多,隻麵色青灰,眼中卻泛著血色,神色呆滯,行走間,動作極為迅速。
在那怪物之後,隻見一個身著黑袍的男修禦風而來,他的麵容俊朗,看著自己的手勾了勾嘴角,原本的異瞳,此刻卻化作了一雙赤色的瞳孔,詭異的妖紋自他的臉側蔓延,沒入了衣物之中,“還真是多謝了,小仙君。”
然而這一刻,傅肆並未再說話,冥火輕笑了聲,隨即抑製不住地大笑出聲,聲音中滿是嘲諷,那傅肆的確天資不俗,修為強橫,假以時日定然是稱霸一方的強者,隻可惜年紀尚輕,心智不堅,又自持修為高深,過於自負,這才被他鑽了空子。
現在那傅肆受傷太過嚴重,根本無法與他搶占這具肉身。
他掀了掀眼皮,察覺到那幾道正在逼近的氣息,冷哼了一聲。
以往的賬,也該算算了!
冥火一甩袖子,大步向著山澗外走去,不知何時,日光已驅散了夜色,金色的陽光落在他的麵上,卻無法驅散他眼底的涼意。
“金龍……”